第30章 杰西的冒险之旅

杰西的身体在漩涡中不断旋转和滑行，仿佛被无情的力量推向一个空荡荡、令人窒息的深渊。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四周的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包围。漩涡不断将他吸入更深的地方，似乎要将他拖向沙丘世界的中心。肘部和肩膀撞击着出奇光滑的岩石，感觉像是正沿着一只巨兽的喉咙滑下。

细沙如潮水般涌入他的口鼻，令他几乎无法呼吸。尽管内心充满恐惧，杰西想要咳嗽，却发现自己力气所剩无几，连喘息都变得困难。他无助地挥动着手臂，试图阻止这似乎无尽的下滑，然而无尽的沙流却将他不断向下拖拽。他目睹了威廉·英格利什被同样的漩涡吞噬，那鲜活的生命在沙中的漩涡中迅速消逝。杰西心中清楚，没有人能从沙漩涡中幸存。

尽管如此，他依然在拼命挣扎，渴望生存。闭着眼睛的他感受到细沙刺入肌肤的疼痛，但即便是紧闭着眼睑，他仍能隐约看到微小的光点和闪烁的亮光，然而这些光辉很快又被比斯提吉亚的永恒黑暗所吞没。空气逐渐稀薄，他感到窒息，沙子如雷鸣般从他身旁倾泻而下，摩擦着他的肌肤，似乎随时会将他窒息。

就在这时，他突然闯入一个充满废气和烟雾的气泡。气压驱散了周围的尘埃，杰西终于能够剧烈地吸入那股带着硫磺味的毒气，虽然其中还有足够的氧气让他再活几秒钟。脑海中浮现出巴里那坚毅的面庞，这个男孩总是勇往直前，努力解决问题，克服困难，希望能让父亲为他感到骄傲。而就在下落的过程中，杰西也想到了多萝西，他心爱的情人。她是如此坚强而迷人！这一回忆让他心中一阵沉重——不，她绝不会背叛自己。

杰西常常掩藏自己的情感，从未向她坦诚他对她的深爱和深沉的感情。作为林卡莫家族的首领，他一直努力保持独立和坚定，以免重蹈父亲和兄弟的覆辙。遗憾与悔恨在他心中纠缠，随着他在沙丘世界的深渊中下沉，他渴望能再与多萝西和巴里相聚一瞬间。

他知道，自己将如同许多前人般消失，人们只会认为他被沙虫吞噬。偏偏在此刻，当比赛达到高潮，他正接近胜利时，这个任性而乖张的星球却夺走了他应得的奖励。出于纯粹的固执，杰西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最后呐喊。随着空气从他口中喷出，沙子和尘埃也随之而出……

突然，他感觉自己飞向了空荡荡的空间。在这一轮最后的下落中，他重重落在了柔软的沙子上，沙子如同雨点般洒落在他身上。撞击的力度让他一时失去了意识。当他再度清醒时，耳边嗡鸣，杰西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的肉桂香味。这股气味的浓烈程度不亚于收割机的掩体，但这股适合呼吸的空气是多么甜美啊！每一次吸气，香料都为杰西的神经和肌肉注入了力量。

杰西翻身，从背上坐起，努力咳出沙子，摇晃着沾满灰尘的头。他感到一阵寒颤，深深吸气，试图补充血液中的氧气。沙粒仍然从上方落下，但这种情况很快就停止了。

此时，杰西心中盘旋着一个问题——他究竟身处何地？自己到底跌落了多深？

在这样一个深邃的地下洞穴中，理应是一片漆黑，但他却发现四周的墙壁散发着幽蓝的磷光，照亮了向不同方向延伸的隧道——这简直就是一个迷宫，仿佛是一张隐藏在沙丘下的通道网络。他的双眼惊人地快速适应了这种微弱而奇异的光线。

杰西费力地站了起来，尽管手脚布满淤青，身体也满是流血的划痕。他感到一阵强烈的能量涌动，仿佛是香料的作用激发了他的感官和视力。他在地下走廊中奔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直至喘不过气来。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忘记自己坠落的地点，杰西开始在石墙上留下划痕，以标记交叉口的位置。他似乎置身于一张如同静脉般的走廊网络之中，深藏在沙丘之下。

根据海因斯博士的理论，这颗星球的沙海中存在潮汐、沙土的有序移动，下面则隐藏着与外界相通的空腔和烟孔。科学家相信，沙丘下埋藏着许多秘密。真希望他能有朝一日将自己所见的这些奇观告诉行星生态学家……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步伐，继续探索这片从未涉足的地下世界。虽然他想找到通往地面的道路，但杰西明白，这个出入口并不在吞噬他的沙漩涡之中。漩涡深不可测，根本没有攀爬的希望。他必须寻找其他的出路，否则就只能永远待在这里。

走廊逐渐变宽，变成了一个宽敞的地下洞窟。幽蓝的光芒愈发明亮，杰西开始辨认出一些轮廓——这些奇特的生物形态让他震惊，完全超出了他对这片炎热荒凉星球的想象。原来，地下藏着一个神奇而充满活力的生命王国。

周围传来神秘而诡异的沙沙声，发出声音的是那些生长在隧道地面上的海绵状植物，它们高耸着蓝色的茎，装饰着宽大的肉质叶子。这些植物让杰西想起梨形的蘑菇，茎部环绕着圈圈，许多植物的茎是缠绕状的，顶端不断地张嘴吐出。它们的形状奇怪地像是与大地连接的沙虫。

一波又一波的蘑菇状植物在洞窟中生长，层层叠叠，肉质饱满的样子令人惊叹。分节的茎干在微风中弯曲，每当它们移动时，口部便喷出蓝色的粉雾，散发着香料的芬芳。这种香气似乎并不属于它们，因为这些植物并没有呈现出香料通常的红色或铁锈色。

杰西目光闪烁，兴奋地在这个奇妙的地下王国中行走。蘑菇状植物缓慢摇摆，仿佛在海洋潮流中轻轻起伏。这是自然和生命繁衍的真正庆典——茎和干在眼前迅速生长，变得越来越长。叶子像手一样向两侧伸展，围绕着茎的环圈。随后，叶子纷纷落下，扎根生长，继续以与母体植物同样的速度蓬勃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