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暴风前夕
“真正的忠诚比黄金更珍贵！”
深夜，德博提因皇帝的威胁而难以入眠，心中满是焦虑。她来到一间干燥空荡的温室，这里曾是舒适安静之地，如今却不再是她的秘密避难所。温室中的植物早已枯死，成了干枯的标本，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沦为无人问津的角落。
她坐在黑暗与孤独之中，呼吸着腐朽的气息，闭上眼睛，回想起第一次走进这间温室的情景：那时这里生机勃勃，空气湿润，宛如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见证着霍斯卡纳家族的富丽与权势。
然而，她和杰西毁灭这片乐土的决定真的正确吗？这些植物不属于这个干燥的沙丘世界，就如同她自己以及所有人一样。蘑菇、梨子和果丛无不提醒着她那个更美好的世界。难道这真的是对宝贵水分的无端浪费？还是说这片温室中蕴藏着希望的曙光？关于生机与绚丽生命的思绪如此美好、如此甜蜜，以至于德博提不知不觉在手臂上打起了盹。
突然，一道陌生的阴影闯入了她的梦境。德博提猛然惊醒，坐直身子，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解释的强烈不安。她环顾四周，虽然什么也没发现，却感到一阵不祥的预兆。走出温室，她猛然意识到，屋内弥漫着可疑的死寂。
她急忙跑下中央楼梯，来到二楼。在楼梯平台上，她发现两名图克的卫兵，身体扭曲，似乎被毒虫所害。她愣住了，努力捕捉周围的动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两具一动不动的身体，试图探查他们的脉搏。虽然卫兵还活着，但已陷入深度昏迷。是毒气吗？德博提心中思忖，这必定是一种见效极快的毒药。她嗅到了一股微弱的香气，混合着松树树脂和焦糖的甜香。
心跳加快，德博提在走廊中飞奔，发现越来越多的尸体静静地趴着。夜班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倒下，似乎都遭遇了未知的毒药。房子的通风系统显然被切断了，强效的麻醉剂立即生效。而与整个建筑隔离的霍斯卡纳温室则有独立的通风系统。
心中惊慌，德博提冲进巴里的卧室。儿童房的门敞开着，她差点被门口趴着的埃斯玛尔・图克的尸体绊倒，他的手紧握着武器，显然安全局长察觉到了异常，但尚未来得及采取行动。
“巴里！”她惊呼着冲进房间。
她看到儿子的床上一片凌乱，心里期待着看到儿子和其他人一样处于昏迷状态，但床上却空无一人。“我的孩子不见了！”
德博提冲向窗边，透过窗户看到三道黑影在石头花园中奔跑，那里堆放着霍斯卡纳家隐约的雕像。她看见，那是几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大小看起来就像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德博提拼尽全力打破窗框的密封，打开窗户，干燥的热风瞬间涌入房间。
“停下！”
男人们回头一望，加快了脚步。他们已经远得无法追上，德博提心中一沉，母亲的痛苦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仿佛被锋利的刀割裂，心脏的狂跳声在耳中响起。
黑暗中的男人们开始飞奔，而德博提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惊慌，冲回卧室，从昏迷的图克手中夺过武器。她再次跑到窗边，扣动扳机，心中清楚这把枪的射程。无情的光束在夜空中散开，却未能对绑匪造成任何伤害。他们和她的孩子一起消失在夜色中。德博提愤怒地将武器扔在床上。
愤怒与恐惧交织，德博提回到门口，试图唤醒躺在地上的老兵。她用力摇动他的身体，毫无生气的躯体在她手中无力地晃动着。
“醒醒，快点醒醒，你这该死的！图克将军，快点醒醒，做点什么啊，这可是你的职责！”
他毫无反应。她开始用力打他的脸，但昏迷似乎太深了。如潮水般的绝望涌上心头——这个人本应该保护她的孩子！
“该死，真该死！”
她用尽全力打了他一拳，划破了将军的脸颊，鲜血顺着他干枯的脸流下，却并未平息德博提的怒火。巴里被一个对屋子环境了如指掌的人绑走了，一切都组织得那么完美，执行得那么精确。恐惧充斥着德博提的心头，她能清晰地听到耳边刺耳的窸窣声，仿佛有什么无形的手指在黑暗中悄然靠近。潜伏在夜色中的阴影打破了这个沉睡之家的宁静。
德博提猛然转身，看到医生尤埃慢慢向她靠近。他也避开了毒气的影响，面容被防护面罩遮住，手中握着一把在昏暗光线下闪闪发光的手术刀。
德博提的眼睛骤然睁大，她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慌忙寻找可以自卫的东西，但房间里仅有的一尊小雕像已无法使用。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避开毒气的，德博提。”他将面具扯下，挂在脖子上，露出阴险的笑脸。“哦，如果你像其他人一样沉沉入睡，我的工作会轻松得多。那样我就……”
德博提心中一热，几乎要冲向尤埃，拳头紧握。老医生羞愧地低下头，颤抖着将手术刀递给德博提，脸上布满了大颗的汗珠。“请拿走我的命，我求你，拿走我的命，我为我的怨恨必须承受惩罚。”
她紧握着武器，但在出手之前犹豫了。“这是什么把戏？”
“我别无选择，只能让他们进来，但我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杀了我吧，这样一切就结束了。我想我的妻子乌安娜已经死了。”
“他们对巴里做了什么？我该怎么找回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尤埃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耻辱感，几乎站不稳。“一切都是霍斯卡纳家的错。他们在赫迪普林抓走了我的妻子乌安娜。在那里，她受尽了痛苦，却仍然活着。每当我拒绝执行瓦尔德玛・霍斯卡纳的命令时，他们就会发来她受酷刑的画面。”
“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会更好。”尤埃苦涩地说道。“他们逼我做他们的间谍和破坏者，但无论是我的生命，还是她的生命，都不值得这一切。”
他指着周围的尸体，跪下，脸上写满了无言的痛苦。突然，他从德博提手中抢过手术刀，划过自己的手臂，只留下一道长而浅的伤口。德博提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卡林顿，别再胡闹了！”经过一番挣扎，她终于从他手中夺回了手术刀，二人一起摔倒在地。
败北的尤埃仰躺在德博提身下，看到她手中沾满鲜血的刀刃，恳求道：“求你，用这把刀！如果我死了，就不再是他们的傀儡了。乌安娜如果知道我在做的事情，早就会杀了我。”
德博提心中怒火中烧。图克对她心存疑虑，但真正的叛徒却是隐藏在暗处的尤埃——这个向霍斯卡纳家族提供情报的敌人。显然，当尤埃治疗加时，他已经揭开了获取香料秘密的新方法。
这些信息被传递给了杰西的致命敌人……
“你不会死在我手上，卡林顿。至少今天不会。必须救我的儿子，而你会帮助我。”她用力将手术刀扔掉，刀刃在走廊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老医生开始低声恳求宽恕，但德博提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面前是他汗湿的脸。鲜血顺着他的手流到地上，渗透进那些渴望生命的石缝中。
“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全力以赴，否则你会丧命。”
被彻底击溃的尤埃痛哭流涕，泪水如雨水般滑落，浸湿了他的脸庞。“我彻底地背叛了自己的内心。从现在开始，我的生活将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