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来自死者家属的压力
蓦然回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位眉眼灵动的娇俏少女。
少女穿着一件粗布白裙，外罩黑纱，显见是戴孝期间。
“何小姐，您来了？”胖掌柜含笑拱手。
这少女正是老何的女儿何青青！
“是你？”方纵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有些惊讶，“我在这儿打听点事情，你呢？”
“我娘委托这家牙行帮我爹修坟，明天是头七，后天就要入土，我娘让我来问问。”说着说着何青青的眼圈又红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破了这件案子，把那群混蛋正法！”
方纵的话其实很笼统，并没有专门提到为老何报仇，但在旁人听来却没有什么问题。
“方大哥，那群人穷凶极恶，你要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方纵朝何青青点了点头，打算告辞，“那你和掌柜的先谈正事，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可以去衙门找我。”
“啊，好的。”何青青有点意外，却也不好出言挽留。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方纵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对自己好像疏远了许多。
虽说自己一直也没看上他，可父亲遭遇不测之前经常被各种讨好，虚荣心还是有着极大的满足。
然而今天意外相见，居然只寒暄了两句就走，这变化未免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眼见方纵头也不回地走出门，何青青忍不住出言喊了一嗓子。
“方大哥？”
“啊？”方纵回头。
何青青喊出声才发觉有些不妥，可事到临头已没法退缩，只好鼓足勇气问了一句。
“我爹明天头七，你会来吗？”
关于这个问题，她和母亲曾经有过讨论，母亲自然是坚决反对。
无他，这两天谁不知道曹二公子回来了，母亲心里热切得很。
“嗯，明天下午我和刘捕头一起过去，送何班头最后一程。”
话说的没毛病，却完全没了以前那种亲近的感觉，何青青不免有些失落。
见何青青再没有话说，方纵拱拱手，扬长而去。
“掌柜的，方大哥来找你做什么？”
县城不大，关于方纵和老何家的那点事，牙行胖掌柜也多少有所耳闻，都知道何夫人嫌贫爱富。
本来事不关己，这时听到何青青问起，忍不住就想帮方纵炫耀几句。
“何小姐，方班头是来问盖房子的事情，他想把现在的屋子拆了，盖六间青砖大瓦房。”
“哦？”何青青大为诧异，追问道，“你刚才叫他什么，方班头？”
“怎么，何小姐不知道吗？”胖掌柜一脸诧异，“就在昨天，县太爷和县尉大人一致同意，将方小哥儿提拔为班头！”
“是吗？”何青青心中忽然有点乱，“原来，方大哥接了父亲的班头！”
……
离开牙行，方纵扭头就把何青青抛到了脑后。
眼见就快到午时了，当即快走几步，到了东城的绸缎庄。
这家绸缎庄是盘芝县最大的一家布店，能一直跟曹家抗衡，据说也是有些背景的。
店面挺大，足有五间铺面。
可一进去就能感觉到，店里的气氛很压抑，仿佛被一团乌云笼罩。
方纵亮明身份，很快就被带进后堂，见到了李掌柜和他儿子。
父子俩的精神状况都很糟糕，好在礼数上并没什么欠缺。
命下人奉上茶水，父子二人相视一眼，走到堂前，一起向方纵大礼拜谢。
“李掌柜，李少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方纵吓了一跳，连忙避到一边，忙不迭地拱手还礼。
“要不是方班头以身涉险，我家小宝连尸骨都找不回来，”李掌柜老泪纵横，“方班头大恩，李家必不会忘记！”
“唉，说来惭愧，终归还是让那伙恶贼跑了。”方纵突然体会到面对死者家属时的那种沉重，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愧疚。
“都怪我，”李掌柜哭诉道，“早知道会这样，倒不如头几年就把店铺卖给曹家，早早回府城养老。”
“爹，这都是命，你也别老是责怪自己。”李掌柜的儿子眼圈通红，哽咽着说，“我还年轻，还能生，你还能抱上孙子！”
“就算你生的再多，我的小宝也回不来了，呜呜呜……”
李掌柜这么一哭，后院里也跟着传出女子的哭泣声，一家人当真是伤心欲绝。
方纵无奈，只得从旁安慰。
可惜，这种安慰在巨大的悲痛面前，几乎毫无效果。
过了好一阵，李家人才渐渐收住哭声。
“李掌柜，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那帮丧尽天良的杂碎绳之以法！”
“我信，”李掌柜大声道，“衙门里那么多人，查了那么多天，也就只有你方班头查到苦水村——”
“没错，”李掌柜的儿子恨声道，“方班头，你说要我做什么，出钱出力都不在话下！”
“暂时不用，有需要我会跟你们开口。”方纵客气了一句，转而道，“我想再了解一下当日的案情，还请二位多多配合。”
“只要能抓住那帮恶贼，你尽管问！”
对于李掌柜父子而言，再次回忆那天的案发经过，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方纵却不能不问，因为有些细节必须要弄清楚。
当他听到李掌柜的儿子说，那天夜里睡得很沉，直到儿子的哭声从外面传来才被惊醒，不由得心中一动。
这和山窑村小草父母的说法一样，贼人进屋抢孩子的时候，做父母的都没有丝毫察觉。
“说来也怪，家里的护院和我们一样，都是听到小宝哭喊才被惊醒，”李掌柜不由得叹了口气，“早知道，还是应该多花点钱请一名九品武士。”
李掌柜身家丰厚，专门请了几个江湖好手做护院，这些人也没有丝毫察觉，足以证明那帮邪教一定用了某种秘术。
以后要是碰上可要多加小心，免得被贼人钻了空子。
接下来，方纵又问了许多细节，最后问及小男孩的八字。
富庶人家对孩子的八字十分看重，一问便知，相比之下小草就要可怜得多了。
等到从李掌柜家出来，方纵又去找了另一家苦主。
一番细致全面的询问后，也拿到了那家孩子的八字。
尽管目前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正在逐步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