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便是人了
渡船的仅有顾余生和十四娘。
船家没有上船。
便是那些刚刚还要归家的似箭人也没人上船。
“前一秒尚且风浪汹涌，下一秒就这般风浪平静，这一定有问题。”
于是。
无人上船。
顾余生只好以碎银五两买下了这一叶轻舟，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朝着钱塘城的方向而去。
船上。
十四娘小小的眼中满是不解。
“他们不是说，想回家吗？怎么不回去了？”
“因为他们怕了。”
“怕什么？”
“怕死。”
“可他们说，只要能回去，死也不怕的，怎么又怕了。”、
“所以他们是人……”
“这也是人？”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可信，可有些东西却也不好去相信，比如……一个人说的话。”
十四娘不懂了。
觉得这人也太复杂了。
不过。
“先生总是能相信的。”
顾余生笑了笑，却是不再说什么。
此时的轻舟已过了江中，起初风平浪静，可渐渐的，江面的雨雾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拉浓了一些。
不过少许的时间，便将整个江面彻底的笼罩住了。
举目不见寸许。
宛若置身于苍茫之中。
渡口上。
剑客睁开了眼睛。
“你虽有心，可惜却少了几分聪慧……这满城修士尽数逃遁，无人敢染钱塘恩怨…当真仅是因为妖王？”
剑客眼中带着一丝惋惜。
人，倒是不错。
可惜过于蠢了一些。
天下修士修为，下境中分为：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而妖亦有境界之说：开智，半妖，小妖，大妖，妖王。
妖王之境即为化神之境。
如今修仙界降临，虽有远古大能存世，可下五境之中，这化神怕是寻不到几个。
妖王之境，天下修士自是更惧几分。
当然，这并非才是修士不敢触及锋芒的原因，最大的原因便是此妖王有阵法之神。
且神通已入自然之道…
妖王……
阵法大师。
下五境之中，能睥睨之人实是难以寻得几个。
而现在……
“钱塘早已笼罩在了阵法当中，你入得便江，便为入阵……莫说入得城了，能否留下全尸皆是难料之事了。”
剑客的眼中有光芒。
光芒下。
那世人看不到的浓雾对他来说却是丝毫没有阻碍。
更可清楚的看到那轻舟上的男子。
舟，依旧在行走……
似乎不受那浓雾的影响。
直到。
在那浓雾之下，一座无人看得见的穹顶静静的罩在那里。
流光流淌。
杀意纵横。
赫然是一座极致的杀戮之阵。
他以为，这舟会停下，可并没有。
它依旧在前进。
直到，将要撞上穹顶后，舟上的男子轻轻的伸出手一点，面前便撕开了一道口子，任由那轻舟而过。
他嘴唇微微动了下。
有些远。
本该听不清的。
可剑客却还是听清了。
就好像在自己的耳边说的一样。
“倒是不错的阵法…往后倒是可以参考参考。”
说着。
似乎察觉了什么，那男子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微微一笑。
点头。
而后这才不疾不徐的朝着钱塘城而去。
剑客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舟上的那人，许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使得所有人目光尽数看了过来。
他们觉得这一个人大概是疯了。
笑得那么大声……
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剑客也不去在意他们的目光。
这些人如何能知晓他心中的畅快……
可惜！
可惜了!
这阵法的存在，倒是让自己难以寸进分毫，否则……
……
舟靠了岸，将其收入了储物袋中。
说来也有趣。
外面的雨还小一些，这入了钱塘城的雨，大得已经不算是雨了，反而不如说是有人拿着一盆水往下倒。
“若非这濒靠便江，满城之水有得泄去，怕仅需一日，这城便要淹了！”
油纸伞已是无用之物。
自储物袋中拿出蓑衣，带上斗笠。
又拿出一副小的为十四娘穿上。
虽说这风雨对他其实并无影响，只需一个念头，这些雨水也入不得身，可这样总少了一些什么。
于是，顾余生也就不喜欢这些了。
十四娘不曾穿过蓑衣，满是好奇和欣喜……
一会儿掀开看看。
一会儿摘下斗笠。
本来还好好的，一下子变成了落汤狐狸。
她也不郁闷，反而很高兴的摇着身体，如同狗狗一样将身上的水珠甩了出去。
又冲入雨中淋湿，又甩掉。
如此好几次玩累了，这才对着顾余生道：“先生，湿身了…”
顾余生无奈。
朝着十四娘吹了一口气，于是一股水汽便从她身上散出，眨眼便干爽了起来。
这下子十四娘就满是高兴了。
也觉得先生是天下最厉害的了。
“十四娘有想要学术法的打算吗，若是想学，在下倒是可教你一些……”
“术法？”
十四娘问：“那是什么？有烤鸡好吃吗？”
“倒也不是吃的东西。”
“不是吃的没兴趣。”
十四娘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在她心中，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便是吃的，然后就是先生了，既然不能吃，也就没了兴趣。
额……
先生排第一位也行。
可要是烤鸡，那……那……
十四娘突然有些纠结了起来，心中那小小的天秤上，一头是先生，一头是烤鸡正在疯狂的左右起伏。
于是。
两人都安静了。
谁也没说话、
终于。
两人远远的见了城门。
以往早有着士兵的城门处现在却是大开，连一个人都没有。
不说城墙，便是城中也是冷清得可怕。
脚下的积水已没过了脚掌。
走在街头，倒是有种走进了一座死城的感觉。
“我不喜欢这里。”
十四娘道。
顾余生没说什么，只是感应了下城中那少许的香火气息，这才朝着那里而去。
城隍庙。
庙门尚开。
内有香火……
尚没进入，便见得一人快速而来，见得顾余生的时候，脸上皆是高兴的神色。
“见过先生。”
王吾行礼。
“见过神君……”
“昨夜叨唠先生，想着先生可能没能那么久来，不想今日便到了。”
王吾道：“显然先生已见了这城中景象了吧，这钱塘数百万百姓，实在是……”
王吾叹气，却是不好再说了。
顾余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了城隍后院。
“神君有客人？”
“是……”
城隍道：“但只是一寻常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