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满城梅花飞舞
人是魏国卿。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不见，他倒是老了很多了。
满头白发。
身体也佝偻了一些。
便是眼中，也多了一丝疲惫。
前些年间尚且还好，帝王清明，盛世依旧，大燕国力昌盛，一切都在整整日上。
虽为大燕丞相，却也蹉心壮志，只相信在这有生之年，能见得大燕鼎盛，千载不衰。
可随着天祭台之变，新始帝入得陆地神仙境，一切都又变得失去了掌控。
民……没了民的样。
帝王，也没了帝王的样。
连朝堂，也变得混乱不堪。
三阁形同虚设。
百官各其之政，不问外事。
独善其身是好，可朝堂的事情真独了善，可哪里还有什么好？
如今，大燕新始帝意图长生，屠仙，终死了于仙之手。
京都满城数百万之民，一念之间不复存在。
满城废墟。
硝烟弥漫。
百姓哀嚎。
国不如国。
满城皇族，死伤殆尽。
除了那行走于人间的五皇子……
于是，魏国卿来了。
此来，不为如何，仅为大燕而来……
“大燕十九州，数以万万之计百姓，何去何从，还望殿下抉择！”
顾余生还是和魏国卿入了京都。
非是为了帝王之位而去。
而是为了那京都百姓存亡。
……
京都。
曾经的繁华不复。
满城哀嚎。
走在街头之上，曾经的欢声笑语却是难以再见。
有百官跪在街头。
零零散散。
说是百官，可哪里有百官之数？
“这是京都仅存的官员了……”
魏国卿说着，脸上皆是凄凉之色，非是他，所有人皆是这般。
“我们算是幸运的……府邸离得远了一些，虽然受了波及，可至少捡回了一条命，可三阁长老，各部的一些紧要官员……还有陛下以及各贵妃，却是没能那么幸运了。”
顾余生嗯了一声。
道：“城中百姓如何？”
“惨！”
魏国卿道:“死伤惨重……”
“死了多少？”
“初步统计了下，共计二十七万之数……”
“可有安排？”
“已派遣衙门的人妥善安排了起来、”
顾余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叹。
“在下已非皇族之人，昔日出得京都，曾以神通舍去皇族血脉，归于新始……
但……在下终出于京都。
这京都一砖一瓦，皆心怀追忆之情……
如今入得京都，非为皇位而来，而是为了这京都百姓。”
百官张嘴欲言。
顾余生却已不去见他们，而是一步踏出，本该空无一物的虚空，就好像有着一道道无形的阶梯一样，而顾余生就这样在京都所有官员和百姓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的登天而上。
直到……
就这样站在了虚空之上。
他目光环视，将整个京都皆囊括在了眼中。
“在下终究还是心善了一些，于是，也见不得这人间疾苦了一些。”
他怕麻烦。
觉得这世间上最愚蠢的，便是给自己寻上了麻烦。
但现在自己似乎成为了这自己觉得最为愚蠢的人了。
天，出现了变化。
原本硝烟弥漫的京都上空，刮过了一阵清风。
清风拂过，卷来了天边的一朵霞云。
霞云越多。
渐渐地将整个京都弥漫。
所有人抬头……
他们见到了。
那漫天的霞云之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出现一样，随即，有光芒穿过了霞光，将那虚空的中那一道身影笼罩。
他，有了光芒。
如人间的光辉一般。
于是，他抬手。
漫天的霞光有了灵，朝着他的掌心凝聚。
一颗种子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他低头看了少许，轻轻的将这种子抛下虚空，悠悠的落在身下满是废墟的京都大地之上。
于是，种子发出了芽。
长出了嫩叶。
这小小的一株小苗越来越高，不过少许时间，便成为了一颗参天大树，不一会儿，便开满了梅花。
树……是梅花。
有风而来。
满株梅花如雨一样，飘遍了整个京都各个角落。
魏国卿伸出手。
有梅花花瓣落在了身上。
本垂垂老矣的身体疲惫一扫而空，多日的风尘不复存在。
那梅花落在了一奄奄一息的男子身上。
他是废墟中被扒出来的。
无数的碎压在了他的身上，砸断了他大半的骨头……
他要死了。
可随着那花瓣的落在身上，身上的骨头渐渐地愈合了起来，本虚弱的呼吸变得沉重且有力。
苍白的脸色，血色渐起，最后更是响起了鼾声。
他，睡着了。
香甜，也满是美梦！
有稚童惊骇的看着早断去的手重新长了起来。
有卧床多年的病人，走出了家门，看着那满城梅花飞舞，哭泣着，朝着那虚空上的上的男人磕头。
一个，两个，三个……
京都之中，数以万计的百姓皆在此刻跪下。
或是泪流满襟。
或是感恩涕泪。
或是如何…
魏国卿看着虚空上的那一个男子，这一刻他感觉到了遗憾。
为了大燕遗憾。
也为新始帝遗憾。
他说，他要长生……
他说，他要寻仙！
他说，天下有仙，他该为仙！
他说，纵是掘开了天下之山，也要见得那仙人之姿。
可他却哪里知晓，这天下有仙，非在远处，而在眼前。
他又哪里能知晓，那一个他所瞧不得的废子，却是这世人皆不得仰望的高山！
仙人？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可现在都不重要了。
因为在这京都之中，这天下的仙人仅有一人。
至于大燕的遗憾，大概便是，本该是最为合适的人皇，如今却成为了最为不可能的人了。
他已是天上人。
又岂愿落得凡尘作俗人？
但魏国卿错了。
顾余生从来就不是什么仙人，至少他不曾觉得自己是仙人。
而他也更愿在这凡尘中做一个俗人。
无他，这仙人哪里有俗人好玩？
于是，他在京都之中住了下来。
看着这京都之地，从废墟之中崛起……
看着硝烟不负，繁华渐渐。
看那凄凉远去，欢声载语渐多。
而院子，依旧还是那一座安平王府，只是顾余生换了一个名字……
落在京都的梅花飘过。
门前的安平王府成了梅园。
院中无梅，却唯这梅园两字最为合适……
只是不同的，曾经京都的纨绔笑话，如今却成了京都百姓口中的先生。
见得……
行礼。
满是恭敬。
便是那家中，也常有了长生牌，早晚清香三柱，日夜祈福。
而大燕也有了新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