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换血
京都下了雨了。
起初不大，仅是朦胧。
可渐渐的，这雨便是越来越大，直至黄昏，宛如有人倾盆而下一样。
皇宫之中。
御书房外的巡逻这些天变得越发的强了起来。
三步一人，十步一岗。
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个蚊子也飞不进来。
老太监吴上行静静的靠在门上，闭着眼睛，似在睡觉一样，但气息却早已笼罩着方圆数十米。
风吹草动。
皆逃不过他的双眼。
也是在这时，老太监睁开了双眼，目光看向了前方。
雨幕依旧。
看不清什么。
但他的身体已经紧绷了起来。
抬手。
一把剑落在他的手中，一股战意便那样瞬间凝聚了起来、
“警惕！”
“保护陛下！”
羽林军也反应了过来，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他们都紧紧的盯着那雨幕，极力的想要看清那雨幕。
终于，脚步声渐渐的清晰，直到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影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男子持伞。
面色平静。
如闲庭信步一般。
在见到这人的时候，所有人尽数紧绷了起来，老太监也是微微一愣，可很快的，身上的战意终究收敛了起来。
他朝着来人行礼。、
“见过五皇子殿下……”
“逍遥之境？”
顾余生看了下老太监，虽不曾见过，可仅需这一看，身份倒是多少猜出了一些：“吴大监……”
顾余生道：“吴上行，二朝大监……自幼便伺候先帝天启，天启不喜武道，承蒙吴大监多次所救，为天启所信，新始帝登基，更为后宫太监之首，有掌剑之说…”
吴上行惭愧：“承先帝和陛下信任，老奴惭愧……”
“逍遥之境，谈不上什么惭愧……且也算守护了顾氏皇朝数十载，公公功劳，终是无法抹灭的。”
吴上行不言。
沉默。
许久。
拔出了手中的剑……
“看在老奴伺候顾氏皇朝的份上，还请殿下接老奴一剑。”
“好。”
顾余生点头。
一个要求，不多……
也该让他拔剑。
于是，吴上行拔剑了。
逍遥境界强者的一剑，汇聚了全部真气的一剑。
这一剑虽无开山断江之威，可却也有着千军之敌，便百丈高楼，也该刹那崩塌，不复存在。
然而。
这一剑却被挡住了。
顾余生缓缓的抬起手，伸出一指，轻轻的在这落下的一剑轻轻一弹，随即迈步，便这样走过了老太监的身边，走入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数千羽林军惊恐着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随着那雨水的落下，本还站在面前的吴大监整个身体就如同腐朽多年的粉尘一样，随着雨水消失不见。
非是他，就是那一柄剑亦是如此。
……
御书房内。
新始帝坐在龙椅上。
见得顾余生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淡淡道：“他终究守护了我顾氏皇朝数十年。”
“这是他的选择……”
顾余生开口。
吴上行知晓他出剑的结果。
可他依旧要出剑。
这是他的选择……而自己，不过是成全了他。
“选择？”
新始帝冷笑了起来：“所以，这便是你的选择？”
“陛下说笑了。”
顾余生坐在了新始帝的面前：“向来只有陛下做选择，在下不过一寻常百姓，如何做得选择？”
“你姓顾……”
“天下百姓，顾非一人，亦非一族。”
新始帝眼中满是杀意。
他早就该杀了这逆子……
身为顾氏皇族，却对皇族一氏毫无荣誉感，这与豺狼有何区别？
只是新始帝却不曾想过。
顾氏一族存在的，远非皇族身份，而这血脉中的牵绊……
但这牵绊，却远不如他心中的欲望。
这天下人谁都可以斥责他顾余生，却唯独这新始帝没有资格。
“你来做什么？”
“问陛下一事……”
“说……”
“你当如何？”
当如何……
三个字。
似乎毫无头由。
可新始帝却明白顾余生说的是什么……
“朕为人皇，为天下人族之主，朕该长生，朕该统御四海！”
“会死很多人。”
“蝼蚁罢了。”
蝼蚁吗？
顾余生低喃着，看着新始帝的眼神终于变得越发的漠然了起来。
虽说他从不曾将自己当做顾氏皇族的一员。
可因为前身的原因，终究还是存在着一些的因果……
若是可以，不因新始帝，也该因为这前身，为顾氏皇族留下一缕血脉。
如今顾余生却是放下了这一心结。
他转身。
离去。
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停顿了少许。
“在下不过一闲散之人，不好令天下人再喊在下一声殿下……”
他缓缓抬手。
本是俊然丰盈的体态在此刻变得枯萎了下来。
如一枯槁尸体一般。
而他的手中，却是凝聚着一朵莲花。
莲是血莲。
为他全身之血。
“陛下之血，今日归于陛下，往后…罢了……”
顾余生摇了摇头，没在说下去了。
往后的事情已是往后之事，且尚且是否有往后也不好说。
迈步，走出御书房。
说来也神奇。
去得全身之血的顾余生本为枯槁尸体一般，可随着他的每一步迈步，干撇下去的身体逐渐的变得圆润了起来。
脚下，一缕缕绿色的气息不断的进入……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恢复了过来，似乎从来不曾有过变化一样。
看着离去的顾余生，新始帝猛地战了起来，瞳孔紧缩。
几乎是咬着牙齿，一句一字的从他的喉咙中蹦出。
“陆地神仙境！”
这家伙，竟以入了陆地神仙境！
怎么可能？
为求陆地之境，他不惜嗜血入魔，啃千人之髓，吮骨肉之血。
方见这陆地神仙之境。
可他才多大？
二十三岁？
一股煞气弥漫，将御书房内悉数搅碎，连同搅碎的，还有那一朵化为了血珀的血莲花。
第二日。
新始帝依旧不曾上朝，但却下了一道圣旨。
圣旨的内容倒是洋洋洒洒的有着数百字，但内容却也简单，无非便是一件事：五皇子忤逆，为皇族之耻，即日起，废其安平王之位，贬为庶人。
这圣旨在民间和朝堂有什么影响顾余生是不知晓。
但听到这消息后，顾余生却是颇为高兴的离开了府中……
看着背后的安平王府。
莫名的，感到了轻松。
“顾某，也算是自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