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唐可可（八）
“去，该死的血迹！去吧！一点，两点。啊，那么现在可以动手了。地狱里是这样的幽暗！
——这是可可的笔记吗？可可真的好喜欢麦克白啊。”
窗外春色浓郁，唐可可坐在桌前注视着自己的笔记本，一个扎着双马尾的高挑少女几步走到唐可可的身边，这时才把眼光放到她的笔记本上。
双马尾的少女怔了一下，因为这一次摊开的笔记本上居然什么都没有。
她记得往常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几十次轮回中唐可可都会在笔记本上像是写着谜语与待要解开的数学题一样，写着麦克白中的台词。
但是这一次居然没有。
“这已经是第三十五次轮回了，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大场奈奈。”
唐可可并不回头地坐在椅子靠背上，对高挑少女做出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回答。
《少女歌剧》，表面上是一群少女争夺最强演员名号的普通竞争，但实际上却是少女们为了夺取各自名为‘光芒’的类似某种灵魂物质的存在而刀兵相向，以获得‘登往任何舞台’的权利。
那种名为‘登往任何舞台’的权利，实际已经与许愿机相似，某种形式上这种选拔仪式类似于假面骑士龙骑，只是更加注重情感纠缠。
唐可可身后的这位名为大场奈奈的少女在二年级时已经连胜了三十五次，而她每一次的愿望，都是回到一年级。
唐可可就这样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三十五年。
“每次见到最终的演出时，都会有所感触。从第二次开始，每次重来的时候你都会来到我的身边想要开导我，对于这件事，非常感谢。”
“可可？”
大场奈奈很有些吃惊。
过去的时候，唐可可从未透露过她知道‘一切已经轮回’这件事。
为什么她会知道？为什么她这一次会透露？
“我想，或许世界就像是舞台一样，英雄们在舞台上一个接一个地登场，闪耀着星辰一样的光芒。”
“可可...你也有着自己的光芒。”
大场奈奈面对这种突发的事件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没有办法发光的。”
唐可可只是说了这样的话，她顿了一下然后又说：
“这些轮回以来，我的脑海里不停回忆着见过的人与做过的事，可是记得的东西还是日复一日的减少，到最后只记得那些耀眼的英雄们。
我也越来越觉得大家真是纯粹且耀眼——所以，我不能再度夺取大家的光芒。”
“可可？”
“这一次就当我输掉了好了。”
大场奈奈看着唐可可这样说着，她居然有些空洞地微笑起来，金色的花纹与黑色的河流自虚空中流淌而下，在大场奈奈的眼前将唐可可吞没。
只是一个明暗，唐可可在她的眼前消失。
......
任务失败。
唐可可在主动放弃任务后，再次回到了主神空间，她揽镜自照时会发觉自己的眼睛似乎被染上无法消退的黑色，不过对此她也并不在乎。
“主神大人，有什么方法能够使人回到过去么？”
她询问白毛红瞳的女神。
“回到过去？你这种说法很暧昧。...简单来说，如果那个需要回溯时间的世界里，它本身没有通过某种方式完成时光倒流的手段的话，那么就需要成为超脱者。”
“超脱者？”
“就是能够超脱于故事之外的人，他们不被法则拘束，能够随时开启一个个新的故事。”
“您就算这样说也很不好懂。”
“真解释起来很麻烦的，想看官方解释的话去图书馆找词条解析，我又不是复读机不要什么都来找我，主神也是很忙的。”
于是唐可可转身离去，过了片刻又重回来。
“又怎么了？”
“您有看到喜多郁代吗？那个家伙以往常常呆在图书馆里的，可是这一次我没有见到她。
之前她很关心我，带我去了医护室，我想要当面感谢一下她。”
文档堆里的女人挑了挑眉毛，从空气里拉出一条光幕来，查找了一会，叹了口气说：
“死掉了。”
“什么？”
“死掉了。她仗着自己有十六夜咲夜的变身卡，在那个叫做《一世之尊》的世界观里救人，触怒了一个叫做魔佛阿难的家伙，被用名为阿难破戒刀法的术法引诱，然后自灭了。”
“欸？”
“不要这样看着我，想向我发脾气也没用，轮回任务就是会死人的啊。我们会给轮回者发布能力范围之内的任务，但是自己想要逞英雄就没法了。”
“...那么，那个叫做魔佛阿难的家伙是？”
“别想着给人家报仇了，他是那个世界的反派，是那个世界支柱级别的主角的磨刀石。”
听起来，就连报仇都没有办法。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想要成为英雄，想要拯救别人，这有什么错？
她几乎是要争辩，可是又立即想起在自己手下死去的众多英雄们，肺里的空气就无法吐出。
只有自己没有资格说这话。
如果他们不是英雄，只是普通的凡人，不去竭尽全力地去修行和收集能够创造奇迹的装备，还会被自己杀死么？
可是，即使知晓如果审判这样的罪行的话，第一个要审判的就是自己，唐可可心中仍然无法抑制地生出悲哀与愤怒的心情。
可是，即使是这种心情，也很快地就被虚空的大风吹散。
——
路明非只觉得自己掌心的卡片中力量愈发活跃，耳边传来幻听，自己体内的某种力量似乎正在渐渐显露。
“我刚才好像听见了有人在念诵旧约。路明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有发现什么异样么？”
“我没有听见，哥哥。旧约也好新约也好，我们都参与其中过，幻听有人念诵这些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异常的话倒确实有点，属于你的力量与血脉正在渐渐回归。
你的肉身——按照你的说法——已经快要到达先天境界了。”
名为路明泽的男孩回答。
“我好像还有些幻视。有时幻视高耸的宫殿，有时幻视冰海，还有蛇和苹果，巨大的洪水从远天降落。”
路明非的声音愈发微弱，近乎喃喃。
“都是些常见的灵视内容，别在意啦。——哥哥？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