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超脱法·二重
“说实在的,我觉得我的体质已经到达了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状态,堪称半步先天,只需数次由内而外的血肉【新生】,就能成为完全体先天神魔。”
路明非望着被自己约束在掌心的雷球,神色凝重,这还是他第一次以本体操纵自然元素,回到龙族世界后还可以口胡说自己觉醒了言灵因陀罗——等等,先前自己是不是已经说过自己的言灵是火焰系的了?
“【新生】?莽荒纪的修炼体系和新生没什么关系吧,我的建议是不要硬蹭。”
小火球一般的小小拉格纳罗斯说。
“那咋整嘛,我现在去把麒麟抓回来啃两口角倒是的确能够立即晋升先天生灵了,这不是抓不到么。
而且,我的身体确实已经有部分先天特征了。”
路明非就不玩梗,熄了掌心雷球,依旧摊开掌心,就有好像明清瓷瓶上釉彩一样的蓝金色线条从血肉深处浮现上来,虬结成古奥的神纹,明亮地释放光彩。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我哪怕不变身,赤手空拳时也可以与雪狮子王一较高下。”
“新大陆上哪来的雪狮子王?连小雪狮子都没有,只有金狮子。
你干脆去狩猎一头金狮子好了,正好它也有放电能力,指不定吃一头金狮子你就能完成晋升呢。”
小炎魔之王对路明非好像风中蛛丝一样忽然就来回飘荡的脑回路有些无语以对。
“金狮子?一般的金狮子都可以稳压方才的小麒麟,虽然没见过,但真要打起来似乎有点悬...不过金狮子确实比麒麟勇敢很多,要打就打到底,如果能见到的话,说不定得手的概率确实大一点。
明明都没有释放敌意,也确实没有伤害祂的意思,只是想要获得一点脱落的鳞片。为什么祂会那么惊慌地逃跑呢?真想知道那只麒麟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想要知道唐可可在想些什么。
不,不如说只是想要了解唐可可在想些什么而已,说与自己听的‘想要了解麒麟’只是掩饰。
明明是难得见到的同行,却总是在那边突然释放重力,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讨厌一意孤行的殉道者’?为什么?我也不是殉道者啊?
路明非正沉思,忽然听见巨大的脚步声,转头发觉风飘龙居然没有自行离开,而是吃饱后一路找到了他的身后。
路明非自己没有想到放开风飘龙后它居然没走,有些‘这都不跑?这只风飘龙是不是被大日如来的力量照傻了’这样的吃惊,还是坐上风飘龙的背部,指挥它飞回了星辰营地。
金狮子是在冰原版本发售以后才出现在新大陆上的怪物,此时多半还没有在新大陆上出现,如果不是天地惶啼龙在那折腾,哪怕路明非暂时可以御使一只风飘龙作为苦力,也不一定能找到新大陆。
将风飘龙交给研究员当作捕获处理,在研究员们看怪物(双重意味)的眼神中,路明非到了厨师长那里花费大价钱大量进食,回到自己的船舱中,怀抱着‘想要了解’迎来今日的熟睡。
睡眠时,他的皮肤下金光隐隐流动,与常人无法看见的祂的佛陀果位交相辉映,神纹在血肉中缓慢孕育,又再度潜藏。
真如路明非自嘲那般,他的肉身都在缓慢蜕变,宛如新生。
黑色的梦境里,路明非隐隐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麒麟,那只白日里见到过的幼年麒麟。
那只麒麟见了路明非先是一惊,闪电一样跑开,过了一段时间又放松下来,大概是察觉到路明非没有伤害祂的意图,回来用鼻子顶一顶路明非,又转身跑开。
醒来时天已大亮,路明非见到船舱中仍旧只有自己一人,身体中的力量却似乎更加扎实了一些...不止一些。
他闭上眼睛,细心查探身体情况,发现超脱法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突破了二重境界,有六色光共同组成法轮,在他的灵魂深处不停地缓缓转动着。
路明非对于自身这种情况并不了解,上次与唐可可的谈话谈不欢而散,这时也不好再去寻唐可可。
不过,如果唐可可想要引导熔山龙回归地脉,她一定会做些什么的,而她自己也说了,想要做什么的话会引导猎人们提前远离熔山龙死亡后的破坏范围。
要如何提前引导猎人们远离,提前破坏必要的建材,或者引来怪物攻击营地,逼迫猎人们不得不离开建设已久的星辰营地?
就算再怎么想,唐可可终究背负了四重枷锁,自身的力量不大可能比有苍蓝星存在的星辰营地还要强大,能够实施的方法也就只有那么几样。
为了建立星辰营地,新大陆的猎人花费了不少功夫,不经历大的变动的话很难想象这个营地的人会搬离这里。
不,以这些猎人的性格,即使是有飞龙群体入侵的情况,他们也一定会正面迎战的吧,要让这帮调查团的猎人搬家,除非有古龙入侵,唐可可还能从哪里引来古龙入侵星辰营地不成。
——等等,古龙?
路明非思索着这些事情,忽然心头一跳。
唐可可不止一次地来到过这个世界,还正面迎战过古龙。
人们都说古龙的智慧不亚于最聪慧的人类,作为与古龙交过手的古龙猎人,她会拥有招引古龙帮助她的能力吗?
路明非匆匆出门洗漱,决定洗漱后就不管上次的不和争吵去找唐可可,他担心自己想到的万一成为现实。
古龙种之间幻兽麒麟可以说是最弱的一个,即使如此祂也有招引雷云的能力。
如果古龙入侵星辰营地,稍有不慎可能会真的有伤亡出现的——这个营地里可不只有精英猎人,还有战斗力不强的普通学者和研究员呢!
出门没走几步,他却撞见了同样出门洗漱的一个梳理着鸡冠头的年轻猎人,那位玩家间戏称为阳光哥的猎人。
阳光哥?
两人眼神交错而过,路明非便如遭雷击地停在原地。
阳光哥疑惑地又瞅了一眼路明非,想要看看这位名头很大的古龙猎人是否还有后手,在看到路明非只是僵了一下马上恢复行动后就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路明非低下头晃了晃脑袋,他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他居然在片刻间看到了这位名为阳光哥的猎人讨伐黑蚀龙的记忆!
他进行了几次深呼吸,用天然岩盐擦完了牙,又到水边洗脸。
他看见了自己影子——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里,自己的眼中有六色光如轮般次第旋转。
还没有来得及因此而吃惊,整个世界都被停住,风中的飞鸟、高大的水车,水波中的涟漪,飞舞的虫蝶...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一个暂停键,一切都被冻结在看不见的冰块里。
“哥哥。”
————
一个穿着礼服的男孩站立在水面上,如履平地,他的神情也有些惊疑不定。
这世界上本应该很少有他不了解的事情——能不能干涉且不说,你就说他了不了解吧——可是自己现在突然出现的地方他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路明泽?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只是一瞬间,路明非就依靠那超乎寻常的熟悉与亲切感,以自己看过的《龙族》的剧情确认出眼前少年的真身。
“我可不是自己冒出来,我是被哥哥呼唤出来的。就好像拔萝卜一样从意识深处呼唤出来。”
漂亮的男孩做了一个从地里拔萝卜的手势,走到路明非的身边。
“这是哪里?哥哥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还变得这样强?”
“你不知道这是哪里?”
路明非反问。
“不知道,哥哥你似乎突然之间就有了很多秘密,能够操控火焰也好,突然掌握武术,肉身一夜变强也好,都是我不了解的事情。
这个地方就是哥哥你变强的秘密所在吗?这已经不是尼伯龙根程度的小打小闹了,有着真正的异种族生灵存在,简直让人怀疑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哥哥你被外星人抓走了?”
路明泽左顾右盼,为自己的所在惊讶不已,又不禁为这个世界的生机而赞叹。
路明泽此时惊讶的神情不似作伪,也没有在欺骗自己的必要。从五部龙族来看,他也是值得信任的。
路明非想。
听起来,似乎自己在异世界完成任务的时候,在主神空间的时候,路明泽都无法通过自己的双眼探知外界情况,形同沉睡?
主神空间选中了自己而没有选中路明泽,因此屏蔽了路明泽的感知?
路明非心中有所猜测,却又因为主神不在无法解答自己的问题,无法得以验证。
“你说是我呼唤了你?”
路明非一边发问一边回想起了自己方才在水中倒影里看见的、眼中的六色法轮,那自从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超脱法突破第二重后,灵魂中孕育而出的新东西,但是不知道那到底有什么用。
自己灵魂中孕育出的东西,自己却不知道那是什么。
听起来有些可笑,但这确实是发生在路明非身上的实际情况,与一个暂时无法解答的困惑。
“嗯。”
路明非低头再次望向水中自己的倒影,看见眼中六色光轮仍然转动不休。
“倒是哥哥你,对我的出现并不奇怪,你在这个世界锻炼出了一颗大心脏啊。”
路明泽坐到水上的一片巨大浮叶上,他穿着短裤,把腿放到水里晃动。
“我不只知道你,还知道你的手下们,知道酒德麻衣与零她们。
路明泽,这里不是地球,而是怪物猎人的世界里的一片新大陆。”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手头一簇火焰浮现又消散,随即出现的是雷电,蓝金色的雷电爬上了路明非的指尖,又被路明非弹射到空气中消散。
“在这里没有秘密存在的必要。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而作为交换,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一切?”
路明泽有些困惑地微笑。
“一切。路明泽,你是黑王吗?新的黑王与新的冠位,与旧的黑王和旧的冠位有什么关系?”
路明非直视这位神秘的男孩,开口询问龙族世界最大的隐秘。
路明泽在龙族的原故事中的形象类似于神与恶魔的结合体,他一步步将路明非逼入绝境,又好像做好了随时牺牲自己补完路明非的准备——
在龙族的故事里,路明非与路明泽也疑似龙族,且地位极高,而高位的龙族总是互补的双生子,一方吞噬另一方即可获得尊位。
“您知道的可真不少啊哥哥。”
路明泽惊愕了好一会,他确信自己方才看到路明非操纵元素时,路明非没有使用龙血的力量,且其本质不亚于龙王,可能甚至还要在其之上。
他过去所怀抱的仇恨与执着突然被世界之外的东西戳破,好像舞台剧上演途中,上方有钢线垂下,故事之外的全新神灵从天而降。
在这静滞的世界里,路明泽忽然无声地笑了出来。
“您说过您也不会对我保留的。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也和我一样看过《无限恐怖》,其中有将选中者投入其他世界的机制,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也是类似的机制存在。”
“无限恐怖?是...主神空间?原来是主神?居然是主神?”
路明泽自言自语地不断重复着这几个词,忽然癫狂地大笑起来。
“啊?——哈哈,主神!黑王!主神!该死的,什么狗屁主神!什么从天而降的东西?又是哪里来的操控众人命运的傀儡师?
我在一个傀儡师的手下拼尽全力地挣扎,数千年里的观察与改变自身,终于找到了终结一切的答案,就要为自己的命运裁剪出结局,划下终结的句号的时候,和我说什么主神?
哈哈,什么狗屁主神!什么狗屁的命运!不过又一个新的操控我们命运的混球罢了,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他好像即将接受安乐死时又被羞辱的病人,神情狰狞、悲伤却又充斥着愤怒。
“你疑似在发癫,路明泽,冷静些。我只是说和那个主神空间的机制相似,但实则有很大的不同,至少我们的主神不同,祂是个很好的人——我是说,很好的球。
回去之后有机会我会向祂介绍你。”
路明非只是静静地看着路明泽,等到他平静下来之后才又说道。
“你应当知道否定之否定的道理。一段因果的结束也是另一端因果的开始,只要活下去就总有希望。
是的,希望。不要这样咬着牙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除了希望,我确实什么也无法向你承诺——但我们的未来必将持续纠缠。
为了我们的未来,把你所知道的一切,把你的力量,全都借给我。”
为了我们、为了我们所看见的所有人共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