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村
又过了些时日，七位武士已经招募完毕。
由于额外一位剑士一位枪兵的缘故，堪兵卫看人员已经凑够，本想让年轻的新人武士胜四郎不要冒险，直接回家，但耐不住胜四郎本人的软磨硬泡，兼之以唯一赞助人路明非的为了完成任务的帮腔，勉强将其带上。
而那位见到堪兵卫为救孩童甘愿剃发的义举而缠上来的孔武武士，他自称菊千代，据堪兵卫私下与路明非密言，说其恐怕并非真正武士——
然而，路明非早已赏析过七武士全片，怎会不知这种消息？自然是哈哈一笑打着马虎眼，把他塞进队里。
原先预计至少需要七人，而如今算上有着一式‘神乎其技’刀法的路明非，这只队伍已然招募了十位武士。
普通农民往返城乡不过三日，武士们清晨赶路，第二天正午便能远远的看见小村里的房屋。
“这就是我们要守护的城？”
一位武士说，接着这群武士间便响起稀疏的笑声。
这无疑是武士间的冷笑话。
过去这群武士们呼啸山野，为了建功立业，骑着骏马，披坚执锐，要么带领士兵在战场上纵横无双，要么施展兵法推倒敌人的城墙；而如今，他们却只为了三餐大米而来守护这么一个山谷里的小村子。
这个可以用‘饥饿’一词一言以概之的年头，甚至还有许多武士连这么个守村拿米的营生都捞不到，以至于他们甚至没办法抱怨自己的境况。
武士们心中早已明白，却仍然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总是如同清晨门外和尚的梆子声一样，不时在他们心中浮起：
武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这群武士里至少有一半的人是不会缺乏路明非所许诺的这百贯米的，即使如此，这群人依然为了维护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相信的、身为武士的道义，而来加入这场可能会丢掉性命的保卫战中。
路明非仍是每日神神秘秘的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掏出一大袋或几小袋的精米丢到车上。
待到武士们来到村庄时，那破旧板车已沉重到每走几步轮轴就要发出艰辛的嘎吱声。
等到武士们进了村庄之后，路明非一边走向村庄一边想，按照剧情走的话，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利吉会大喊‘武士大人来了！’这样四处招人拜见武士，但是没有人会从家中出来。
大家都把女人藏起来，男人躲在家中。
然后，几位武士会先去面见村长。
这个时候，虚假的武士，那个身形孔武背着野太刀的菊千代会敲响木板警报，武士们蜂拥而出站在村子的中央，农民们也都害怕的从屋子里出来，大喊‘武士大人！’‘武士大人！’，菊千代就一手锤子一手木板的跳出来斥责农民......
菊千代是农民出身，也是村里农民与武士们能够互相理解所必须的中间人。他能做到的事情，是路明非做不到的。
路明非默默处身于武士之间，再度回想起七武士的剧情来，思考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时间推移，武士们来到村庄。农民与武士之间不出所料的发起争端和误解，又在菊千代的帮助下误解消散。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武士们在利吉的家中住下。
“我们住在你家，你住在哪？”
堪兵卫看向利吉，问道。
“我住在马厩。”
利吉回答，他在劈柴引火，想去一去屋里的潮气。
“和马一起睡？”
“马去年被山贼抢走了。”
说到人家伤心事，屋里的武士们默契地沉静下来，只有白日里才显现过威风的菊千代颇为自得，他在下榻之处找到了一件女人的衣服，轻佻的笑了两声，望向利吉：
“和老婆一起睡，睡马厩也开心吧？”
“我没有老婆！”
利吉的态度超乎想象的激烈，像是要与菊千代相扑一样冲过去夺回那件衣物，就要带着衣物跑开，转了一圈又突然转了回来，用力舂米。
如今武士们的伙食虽然都已由路明非承包，但村民伙食还是需要自备。要进行武备排练时体力消耗要比平时更大，利吉自己提前准备的那点粮食是不够的。
武士们面面相觑，却又不知缘由，唯有路明非似乎毫不在意。
他在火堆上架起一口小锅，往里面铺没吃完的干粮米团子，见周围有人颇有几人把视线投过来，于是解释了一句：
“我打算做点锅巴。”
“锅巴？是点心吗？”
菊千代来了精神。
天色更晚一些，利吉舂米结束，走回马厩里睡觉，忽然见阴影里有人向他丢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吓了一跳，没有接住那团东西让其滑入怀里，取出来时发现是一个被压扁的、边缘略焦的饭团。
阴影里的人向他招了招手，他也就走过去，看清是谁之后稍稍放下心来，又有些不知所措。
是路明非。
“...大人。”
“利吉，你是有妻子的。你的妻子，应该是被山贼抢走了，对吧？”
利吉的身躯一时僵硬，瞳孔放大，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的肩膀便被路明非唐突伸出的手死死压住，平视利吉：
“对吗？”
“...是。”
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利吉转过头去，不看路明非的眼睛。
“如今她绝无可能还保有贞洁，说白了，已经不知被山贼玷污过多少回了。你会希望她识相一些，在山里自裁吗？”
“怎么可能...!”
利吉仿佛什么神经被被触碰到一样，抬起头来目露凶光看着路明非怒喝，却还是被路明非有如铁铸的双手压住身体反身抵在墙面上。
这一次他反抗的意图展现的更久，可他的力气怎么比得过被加持过的路明非？只是连同身体都在抽动着，发出哽咽的哭泣声音。
“你们这群混蛋！只会戏弄我们这些农民吗！”
“所以即使她的贞洁已经失去，你还是想要让你的妻子回来，是吗？”
依然是好似闲聊一般的平静语气。
“...是？莫非，求您...”
哀哀若死的男人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又过了一会，利吉只觉得身上一松，喘了两口气才转过身来，看见路明非已经走进屋里。
屋里的几位武士刚才被声音惊吵的探头来看，见路明非走开，无戏可看，又把头缩了回去。
“路阁下，你若猜到他有妻子被绑走，想要帮他救回来，那到时候直接帮忙就好了，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架势？”
入了房门，年轻的胜四郎见了路明非向他们走来，忍了一会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不由发出疑问。
“为了让他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免得日后救回来以后，利吉和他的妻子因为这一年心生嫌隙，这样反而不美。”
还没等路明非说话，一旁的一个名为平八的武士就如此猜测道。见有人说出答案，路明非也就不多费口舌，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