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路上故事与哈尔滨

1940年，中国的路还没有新世纪以后那样发达，有些路段极差，需要开窗供人呕吐，皮卡在土路上行驶时大风从窗外吹进来，颠簸的让路明非不禁觉得自己是一粒在簸箕里扬壳的稻米。

这一日，他们总算走了一段水路，路明非这段时间仍是遇到闲时便观想日月光明佛，可是这段路水汽实在鲜明的可爱，路明非对未知地区的好奇也蠢蠢欲动起来，就到船边扶着栏杆吹风。

“这段水路我以前和怀民一起坐船走过，这里的水里会有扁而长的鱼，蒸食极鲜美。”

不知何时，沈如玉也到了船边。

“谢谢您带我来找怀民。请让我为您做些什么，作为报答吧。”

“我是受了苏容易那个小姑娘的委托，来为您尽力的。

等到您找到您的丈夫，我把那两个小家伙找到合适的人收养，我就去做别的事了，您实在很难帮到我的忙。”

路明非尽量委婉的表达出‘你对于我并没有作用’这样的意义。

“什么都不要，您是哪里来的活佛吗？”

女人笑了起来。去了粉黛之后，她的肌肤略显粗糙而且苍白，让人不禁想到病人。

“您既然这么说，我就姑且问一下，您能做的到什么呢？”

路明非问道。

“翻译？...还有建筑画图，我之前有去德国留过学，无论是德语还是英语应该都能达到一般翻译的水准。我去德国留学选的专业就是建筑专业，如果您有什么建筑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

女人想了想，居然真的认真回答。

“？”

二十世纪上半能够去留学，这么有实力？路明非惊了一下：

“我自己没有调查过您的丈夫的背景，敢问您的丈夫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不，他只是个普通的认真的人，只是参与过第一批空军的训练又被刷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军队里听从指挥。”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我们？我们是在辛亥革命那一年认识的，那一年我和怀民都在街上游行，那时我看见他高举共和的旗子，心中好奇这人怎么会这样勇敢，要知道举旗的人很容易被当做典型抓走秘密处理掉。

当然，最后他也没有被抓走什么的，我也认识了他，处了一段时间就发现，那个人并不是说勇敢什么的，他只是笨蛋而已。”

路明非听见女人缅怀地回忆起往事，路明非不好打断她，毕竟丈夫失踪两年第一次逐步接近，就这样打断她的回忆也太不识趣了。

听了一会，女人适可而止地停下了讲述，路明非便吹够了风溜走到苏容易旁边，想要了解她与苏顺的家乡的故事。

如果有必要，他也可以把他们送回家乡。

“没有那种必要，因为饥荒和战争，我们已经没有家了。”

苏容易看着有些心情低落，又马上恢复过来。

“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要到舞厅里去讨生活？”

路明非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姑娘显然也很惊讶于路明非的不会聊天，但还是说。

“因为别处都不要我们。”

“不要你们？”

“所有的厂都不要我们，我们没有力气，苏顺又笨的很。

我刚到上海时遇见了妈妈，我很感激她，但是之后才发现妈妈的身体并不好。...和我同行的苏顺他当惯了少爷，什么都不会，送报都送不好，赚的钱还不如假装残疾人讨来的钱多。

无论送报还是乞讨，每趟也赚不了多少钱，不够治好妈妈的隔三岔五的病。”

“所以，你就找到了舞厅。”

“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能够卖个好价钱，所以极为窘迫时当然也就会谋划着怎么把自己卖出去。自己卖自己总比让别人来卖我强一些。

我知道有些人看我的眼神不对，手也总是不干净，但是这些嫌恶总不至于比整日饿着更令人难受。”

“倒是...难以反驳。”

路明非沉默了一下说。

——

说到哈尔滨，一般人的第一印象也就是‘冷’字。

路明非带来的几个人果不其然冷了，即使路明非提前提醒他们带着棉衣来，也难免低估了哈尔滨秋日夜晚的寒冷，于是齐齐寻了个旅馆住下。

安顿好一个大人两个小孩，路明非寻了个高处眺望，往灵魂浓郁的地方走去。

老实说，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一个失踪两年的人还要他活着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路明非也只好按照笨方法，将枉死者之息收拢到一块，通过超度来寻找葬身之处而已。

一般而言，像哈尔滨这么大的城市，纵使路明非掌握着名为灵魂吮吸的，只要对着大气施展就能够迅速收拢范围内灵魂的法术，想要将哈尔滨所有的枉死者之息全部超度，也需要至少至少三个月。

不过这一次路明非并不着急，经过这些天赶路路上的实验，他发觉观想日月光明佛超度枉死者之息确实对他的灵魂有好处，他的灵魂底蕴增加，宛如是枉死者对他的感谢。

不仅如此，他来这里除了找寻沈如玉的丈夫外，顺带着还可以将叶师傅的那枚冬装纽扣交给宫家的宫若梅。

是的，宫若梅如今的家正在哈尔滨。

宫家过去曾与皇宫内的势力有关联，但自从民国往后，他们也就离开BJ，迁往哈尔滨。

至于东北被放弃，伪满洲国的成立则实在是一般人意料不到的事情，他们也并不声张，只当自己是群普通人，老老实实的扎根做事。

不过，因为他们并不大张旗鼓的缘故，路明非也是通过中间人才找到了他们。

他的中间人名为马三，奉天协和会会长，宫家原定的下一代话事人，宫家六十四手刚猛无匹。

日本人扶持起了伪满洲国，伪满洲国委派马三做奉天协和会会长，路明非通过几个日本人的中介，就从马三口中问出了宫家的地址信息。

路明非打算在去找宫家的人，首先把叶师傅交代他的那枚纽扣递给本人，然后想想办法学一学宫家八卦掌。

毕竟在这个世界线，宫家六十四手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失传了，而路明非非常乐意多学一些能更多的应对敌人的东西，哪怕提升不高——蚊子腿也是肉啊。

他将来要面对的毕竟是龙王那样伟大的东西。

路明非不敢把日本人招过来以势压人，宫家如今的掌事人和马三不一样，他很有着家国情怀，如果被人听见日本人强加给路明非的‘新选组之鬼’‘剑圣再世’这些称号，他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洗不清——不，如果当着他的面变身，装神弄鬼的话也许另说？

等等，当着他面变身的话，好像真有搞头?

路明非发现这好像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公元一九四零年十月，路明非通过变身在老爷子面前变身成为熔岩元素，声称自己是山石成灵，成为了宫家八卦掌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