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猛将张信,拿下!
张信沉默了一阵,“娘,此事——”
詹慎因摆摆手,“我又不是老糊涂了,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么,当年你父亲投奔太祖陛下时,他就敢笃定太祖陛下一定是我大明的开国君王么,太祖陛下创业之初,有什么?”
朱高炽笑了,替张信回答,“太祖创业,开局一个碗!”
所以才说朱元璋是历代开国皇帝中最牛逼的人物,是真正的白手起家,不像其他开国太祖,就连汉高祖刘邦,好歹也是个亭长。
相当于乡镇派出所长。
而太祖那就是农村里的一个小寺庙的扫地和尚。
如此得天下,古今五千年,大概只输后世一人。
詹慎因道:“如今燕王殿下有燕山卫,有诸多谋臣,坐拥北平,还有世子殿下这般仁厚聪慧的臂助,走不得太祖的路么?”
张信冷汗直流,我的娘咧,局势不一样啊。
太祖开国,天下苦元久矣。
人心大势在太祖一方。
如今燕王殿下若是造反,天下平和,法理皆在京畿,天时地利人和中,燕王一项不占,成功的几率可谓渺茫至极。
咱家现在去跟随燕王,成功了固然好。
失败了是什么下场?
朱高炽同情的看着张信,其实很清楚,张信本人大概是不想靖难造反的,毕竟这个时代,谁都不敢相信朱棣靖难会成功。
跟着靖难造反,就是找死。
但张信孝顺,他又不敢忤逆詹慎因。
咳嗽一声,“张佥事,且不说令尊令堂说的王气在燕,如今天下局势,削藩在即,陛下弃守对太祖之诺,此乃失德之举,将失人心,而我父王自幼征战沙场,声威乃是诸多藩王之首,有燕山卫,若再得北平都司,虽只一隅之地,何不能抗天下而覆辙太祖之路。”
詹慎因颔首,“殿下说的在理。”
张信还能说什么。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燕王殿下固然在沙场无双,可魏国公徐辉祖坐镇宣府,加上临清、开平、山海关等地军马,如何破之?”
临清、开平、山海关这些地方的宋忠、徐凯、耿瓛等人不足为虑。
张信担心的是徐辉祖!
朱棣打得过徐辉祖吗?
朱高炽端起酒杯浅抿一口,关于政治博弈这件事,他的经验其实还是青涩,所以要思考一下当下张信的心态。
应该说,在詹慎因的强势下,张信身为一个孝子,没得选了。
而且听他言辞,大概也会这么做。
只是他在担心徐辉祖而已。
毕竟徐辉祖坐镇宣府,是朱允炆改变削藩策略后,下的最为精妙的一步棋——绝对可以左右靖难的胜败!
世人现在还只是震慑于徐辉祖魏国公的名号。
但朱高炽知道。
徐辉祖是真正的将门虎子。
如果朱允炆在靖难中一直用徐辉祖任主帅,大概也就没什么永乐了。
思忖了一阵,笑道:“张佥事,魏国公这些年可有什么显眼的战绩?”
张信摇头,“他坐镇宣府,着实威胁太大。”
朱高炽点点头,“洪武三十一年间,多少开国功臣已经驾鹤仙去,魏国公徐辉祖虽然身居要位,但他在军事上的能力,并没有得到实战证明,终究只是纸上谈兵,这样的人还有一位,曹国公李景隆。可这两位终究不是中山王和岐阳王。”
中山王徐达,岐阳王则是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
顿了一下,“但我大明燕王殿下的战绩,却有目共睹,再者,魏国公坐镇宣府,确实对北平威胁巨大,而此事已有对策,要不了多少时日,魏国公就会被陛下调回京畿,所以我们的对手,从来不是魏国公!”
又提醒道:“张佥事,别王了魏国公府和燕王府的关系。”
这话很含糊,模棱两可。
张信陷入沉思。
燕世子说的有道理,徐辉祖不是徐达,而且以魏国公府和燕王府的关系,陛下稍微有一点疑心,就不会重用徐辉祖。
这可能极大,天子哪有天子不多疑的!
张信刚想说什么,詹慎因缓缓起身,“老了老了,上了年纪,容易犯困,也吃不了什么,信儿,你替为娘好好招待殿下。”
又对朱高炽道:“殿下,臣妇先行告退。”
朱高炽急忙让张婵搀扶自己起来起身行礼,目送她离开后,笑着坐下,对张信道:“张佥事父子对我大明功劳卓著,老夫人也该有个诰命才是。”
这是暗示张信,跟着我燕王府混,你的前途自不必说,你爹能因此得到追封,你娘也能获得诰命,这是当儿子的最大的孝顺!
张信笑乐,“殿下画的一手好饼!”
朱高炽也笑了。
张信端起酒杯,沉默了一阵,才道:“这些时日在北平,其实听说过一些事情,嗯,也不算新鲜事,如今燕山卫人尽皆知了。”
朱高炽,“哦?”
什么事,值得在这个时候专门提出来。
张信道:“殿下北归时,王聪、周权和许镇雄三位率领一百燕山卫壮士,杀出观音门后径直北上,实则是为诱饵,为殿下吸引朝廷的注意力,但王聪和侥幸归来的十余位燕山卫壮士,没有一人因此对殿下有任何非议,反倒津津乐道一句话。”
朱高炽情绪略微低沉,“我对不起他们啊。”
张信道:“情境使然,殿下也是无奈之举,不用自责,想必牺牲的燕山卫壮士们,他们在临死前不会有任何后悔,他们大概只有遗憾,今年中秋,喝不到殿下的好酒了。”
顿了一下,“燕山卫里津津乐道的一句话,正是许镇雄说的那句:‘殿下,好酒’。”
朱高炽鼻头有点酸。
长叹了口气。
忍不住道:“许镇雄等壮士之忠义,我余生不敢有忘。然而古来便有壮士百战死将军十年归的诗句,在政治搏杀中,便是此次北归的君王一步平安匹夫十万青血,可那些埋骨异地他乡的儿郎们,谁不是万家灯火里翘首以盼的丈夫、父亲,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张信闻言有些感触,“殿下仁厚。”
旋即笑道:“可古往今来皆如是,殿下,再说下去,就酸儒了啊!”
朱高炽嗯了声。
张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喝完向朱高炽亮了亮杯底,恳切而缓缓的道:“我说不出如‘来年若能见明月,愿得殿下再赐酒,来年若不见明月,还请照拂我老幼’这般慷慨之语,唯有以此敬殿下,漫长前途,信之一身青血,愿为殿下挥洒沙场!殿下,请!”
朱高炽大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北平都司指挥佥事张信,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