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让子弹飞
朱棣依然装疯卖傻。
靖难诸多事情还在筹备中,需要继续麻痹京畿,争取时间。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没卵用!
随着燕世子朱高炽的北归,京畿和北平只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削藩已经板上钉钉——只不过朱高炽成功回到北平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京畿而已。
因为从京畿传开的削藩谣言,导致削藩延迟了足足一年。
如今朱高炽回了北平。
朱允炆如今对朱高炽也恨之入骨,就算朱棣真疯了,朱允炆也不会让朱高炽世袭罔替,断然不会再给北平更多的时间准备了。
削藩,就在八月!
这一日,燕王府长史葛诚在处理事务时,需要请朱棣批复,结果一问,燕王殿下一大早就不见人,王府护卫出动大半去找人了。
葛诚只能去找世子。
结果是世子妃张妍接见的他。
听说是王府的琐碎事宜,张妍便笑着说,母妃带着护卫去找父王了,世子殿下也因为一些事外出离开了北平,王府诸事,葛长史自行决策了便是。
葛诚告退后,心里暗暗奇怪。
燕王殿下疯了,不管真假,王府诸事都该由世子殿下裁决,如此重要的时刻,世子殿下却因事外出,很不合理。
什么事能比王府诸事更重要?
在回公事房的路上,葛诚看见王府内侍之首马和,立即上前行礼,笑道:“马大监,燕王殿下是回来了吗?”
马和叹道:“没呐。”
葛诚,“那马大监怎么不去寻找燕王殿下。”
马和想都不想,道:“本来我也是在满城找殿下,不过王妃说世子殿下去宣府见魏——”
戛然而止。
马和似乎后知后觉,讪讪的笑了笑,“世子殿下也不在王府,王妃怕葛长史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让我回来配合葛长史。”
葛诚面不改色,“确实有诸事要麻烦马大监,一起去公事房?”
心里却波澜起伏。
或许是他在燕王府多年的缘故,马和也没提防他,所以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难怪世子殿下不在王府里,原来是去了宣府,而且马和说了一个“魏”字,那世子殿下去宣府的目的就昭然若揭。
见魏国公徐辉祖!
这就有意思了。
葛诚很快联想起来,他之前送密信到京畿,由锦衣卫转呈陛下,说燕王殿下可能是在装疯,结果之后徐辉祖来了一趟北平,却上奏说燕王殿下是真疯。
现在世子殿下朱高炽北归才一两天,立马就去宣府,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信?
搞不好燕王殿下和魏国公徐辉祖,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得赶紧汇报陛下。
马和笑道:“善,葛长史前面请。”
葛诚也不推辞。
他是王府长史,除了燕王殿下一家,整个燕王府他最大,马和也得看他脸色,拂了拂衣袍,在前面领着马和去公事房。
马和跟在后面,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上钩了!
这是今天一大早燕王殿下叮嘱他要做的事:无意间透露燕世子殿下去宣府见魏国公徐辉祖,通过葛诚这条线,让陛下猜忌魏国公!
这是一出反间计。
不过,为了让葛诚彻底相信魏国公徐辉祖和燕王殿下之间有勾连,还需要再加一把火,想到这马和又道:“葛长史,稍后我还要从账房支一点银两用用。”
葛诚头也不回,“是王府中的事情需要用度么?”
马和道:“是,也不是。”
葛诚回头看了一眼,继续前行,轻笑了一声,“职责所在,还望马大监说清楚的好。”
这是葛诚的本职工作。
马和道:“葛长史这些年为了王府呕心沥血,这事也不瞒你,其实是王妃交待,说要感谢某个落第读书人,具体原因也没说,王妃只说了个名字,让我去操办,送一百两白银给他。”
葛诚心头一动,不着痕迹的道:“咱们都是为王爷尽忠,为臣之本分,不过一百两也不少了,账本少不得要记录,具体什么事就不说了,还请马大监说说名字,以后王爷清醒了问起来,我也好应对,毕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百两,对于王府而言,小事。
但如果以后朱棣查账,这一百两就可以是葛诚和马和联手贪墨的证据,所以葛诚的要求属于正常的流程,合情合理。
马和立即压低声音,“那个落第读书人,叫纪纲。”
葛诚点头,“那就没问题了。”
心里狂喜!
这就是证据啊。
其实燕世子朱高炽回来就去宣府见魏国公徐辉祖,并不能坐实燕王殿下和魏国公徐辉祖有勾连,但加上纪纲就不一样了!
纪纲,就是当初燕王殿下在大街上吃屎时,抛出屎让燕王殿下吃的路人。
这事在北平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现在看来,这明显就是朱棣、徐辉祖和纪纲三人,配合着演了一场戏,证实燕王殿下是真疯,同时也让徐辉祖可以给京畿交待,继而隐藏他们勾连的事实!
马和配合葛诚处理了一下午的事务,又从账房取了一百两白银离去。
待确定马和离开,葛诚一刻也没耽误,立刻收拾下班。
出了燕王府,回到自家院子,很快写好密信,又匆匆出门,找到燕王府附近的一个当铺,一番接头暗号后,将密信交给掌柜,道:“加急!”
掌柜点头,“葛长史放心。”
办完这件事后,葛诚松了口气,心情大好,感觉光明前途已经在向他招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甚至跻身朝堂中枢也未尝没有可能。
如此开心的时刻,哪还愿意回家面对黄脸婆。
喝酒去!
……
……
角落里,马和目睹葛诚进了青楼,转身对身后的年轻将军道:“一切如世子殿下所料,葛诚上钩了,那座当铺应该是他和京畿锦衣卫勾连的地方。”
年轻将军是燕山卫副千户朱能,疑惑的道:“为何不现在直接拿下葛诚,捣毁当铺,却任由葛诚把消息送回京畿?!”
马和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世子妃转达的世子殿下的原话:让子弹飞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