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眠之夜
朱高煦和朱高燧骑着骏马，趁着月色前行。
走的不快。
三舅父徐增寿已经分析过了，因为谣言的缘故，只要老大留在京畿，陛下就算知道他俩离开，也不会现在撕破脸皮。
毕竟质子嘛，燕世子的身份地位更符合。
区区一个高阳郡王，以及一个尚未封爵的朱高燧，完全无关紧要。
今晚跑一夜，明天可以游山玩水的慢慢北归。
朱高煦情绪高涨的很。
陛下一旦削藩，父王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老大留在京畿，死定了！
老大一死……
世子之位该轮到老子了。
正在畅想着美好未来，后面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朱高煦和朱高燧心里一惊，同时回头，确实有马蹄声哒哒。
不过又放下心来。
只一骑。
朱高燧惊疑不定，“不会是老大吧？”
朱高煦上过战场，摇头，“老大那体重，跑不了这么快，何况老大自小就只知道闷在书房里读书，他会骑个屁的马啊。”
没过多久，就见一骑绝尘而来。
月光虽然明亮，但两人一时间也有些看不清，待得近了，朱高煦讶然道：“是燕山卫，老大派人来追咱们回去同生共死？”
真腹黑。
非得拉着我两兄弟和你一起陪葬么。
不过区区一骑。
我俩不回去，他还能奈何？
气定神闲的等着。
片刻后，周权纵马到朱高煦和朱高燧身前，快速下马，行礼，“两位殿下，世子殿下在后面一点点，说让两位殿下稍等片刻，一起北归，彼此还能有个照拂。”
朱高煦和朱高燧面面相觑。
懵逼了。
他俩能出城，是因为有徐增寿的关系打点，老大没人帮助，怎么出得了城？
朱高燧问道：“老大也跑了？”
周权笑了笑，“我等燕山卫一百老卒，拱卫着燕世子殿下，跟随在两位殿下后面，以武力夺取观音门，杀出了一条血路。”
朱高煦：“……”
这不像是老大的作风啊，他竟然也有如此血性的时候？
朱高燧急忙问道：“陛下没派人追击？”
朱高煦：“这不是废话么。”
咱俩跑了，朱允炆不派人追击，说得过去，老大这个燕世子都跑了，朱允炆再不派人追击，他不要面子的么。
周权道：“应该有，许镇雄率领九名燕山卫老卒在独夫口断后，大概也就能阻止片刻，无法彻底甩开追兵，所以我们还需要昼夜兼程。”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一眼。
有追兵？！
那还等个锤子的老大。
跑啊！
朱高煦对周权道：“周总旗，你在此地等候老大，我和老三在前面开路打探情况，免得有地方官府或者地方卫所派了人马埋伏堵截。”
周权道：“可世子殿下的意思是——”
朱高煦挥手，“如今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我们三兄弟断然是不能同行的了，免得被一网打尽，分开走，更有求生机会。”
周权笑了笑，“那就听高阳郡王殿下的意思。”
心里暗暗好笑。
果然如世子殿下所料，朱高煦和朱高燧铁定不会同意一起走，一方面是不想把这一路的资源和人脉共享，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怕被世子殿下拖累。
毕竟人多，而且世子殿下乘坐的马车，速度更慢一些。
思忖间，朱高煦和朱高燧已经纵马而去。
周权看清那两人的前行方向后，没有追。
站在原地等候大部队。
世子殿下的意思，如果朱高煦和朱高燧不同意一起走，也无妨，只需要跟在他俩后面，循着他俩的路线北归即可。
毕竟这条路线，应该是徐增寿打点出来的。
阻击的地方兵力都只是做做样子。
真正的威胁还是来自追兵。
回头看向远空。
月夜下，远山静谧，天下隐约。
不知道许镇雄怎么样了。
……
……
建文元年的中秋，天下太平，人间祥和。
只有很少一部分知道，京畿发生了大事。
魏国公府。
徐增寿坐在书房里，看着对坐的二兄徐膺绪，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不到，世子殿下竟然也有如此血性，竟敢只以百人抢夺观音门。”
徐膺绪笑道：“是不是觉得这很世子？”
徐增寿冷哼一声，“一时而已。”
就算有血性有如何，一旦削藩开始，就世子的体重和能力，帮得了姐夫什么忙。
还得看朱高煦。
若是姐夫揭竿而起，虽然大概率失败，但万一若是赢得天下，徐增寿笃定，高阳郡王朱高煦，很可能会如唐太宗一般，在诸多战事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徐膺绪也不和徐增寿争辩，笑道：“拭目以待罢。”
徐增寿又冷笑了一声，本不想说，但还是忍不住，“二兄，难道你以为世子殿下能顺利北归吗？陛下已经派了锦衣卫指挥使赵曦和锦衣卫指挥使同知罗盛率领精锐缇骑追击，如果我所料不差，以陛下的性情，可能还会出尔反尔，很可能从后军都督府的卫所中抽调数千精锐，不顾一切的追击世子殿下。”
根本跑不掉。
徐膺绪暗暗蹙眉，实在不知道老三为什么对世子殿下有这么大的成见。
意气用事了啊。
缓缓的道：“其实你的计划，以及陛下今夜的反应，世子殿下都给我说过了，全部在他意料之中，既然已经料见，世子殿下会没有应对吗，你我皆知，世子殿下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既然敢走出武力夺门出城这一步，想必对北归有着绝对信心。”
徐增寿不这么认为，“是么？”
信心个屁！
肯定是朱高炽知道朱高煦和朱高燧跑了，他一个人留在京畿也是死路一条，不过是殊死一搏而已，否则完全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城。
毕竟有锦衣卫指挥使赵曦的配合。
哪怕今夜悄悄出城，明日陛下反应过来派兵追击，朱高炽的生存几率也要倍增。
结果他如此强势的出城……
这不是情急红眼了是什么？
徐膺绪也不争辩，“那我们坐等明日结果。”
这一夜，京畿很多人彻夜不眠。
这一夜，应天到徐州的官道上，发生了两次小规模战事，燕山卫两次皆只用十骑阻挡赵曦的数百锦衣卫的追击。
二十燕山卫全部壮烈战死。
但效果寥寥。
耿瓛率领的五百精锐铁骑，很快撕咬了上去，将罗盛率领的锦衣卫超过，最迟明日晌午，就能和赵曦一起追上燕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