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间一遭，不过图那碎银几两
赵曦确实聪明。
他没有和徐鹰绪、徐增寿过多迂回，直截了当达成默契，出魏国公府，果然看见朱高炽的马车还在荫凉处等他。
到马车前行礼。
周边的锦衣卫眼线都是他的人，无需担心走漏风声。
朱高炽笑道：“张婵，请赵指挥使上来。”
赵曦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左尚。
左尚报之一笑。
赵曦也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朱高炽等赵曦上了马车后，递给他一杯凉茶，道：“坐。”
赵曦弯腰接过，“谢世子殿下。”
朱高炽对车外喊道：“回了。”
京畿的青石板路虽然平整，但马车多少有些颠簸，朱高炽有些感触，说道：“人生颠簸，恰如这一段回家的路啊。”
赵曦不知道说什么好，暗道就算殿下你回了北平，等待你的也是陛下的削藩，到时没了燕世子的身份，往后的日子只怕也难过。
甚至可能没有往后了。
朱高炽沉默了一阵，收回飘远了的心思，对赵曦道：“赵找指挥使今日来见，怕不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徐增寿在朝堂的支持罢。”
赵曦道：“殿下英明，微臣所求，不过是大多人之所求。”
朱高炽笑了，“你如今已是锦衣卫指挥使，敞开天窗说亮话，以你手中掌控的权力，捞钱这事，对你而言易如反掌。”
锦衣卫指挥使品阶不是最高，但只要得到陛下的绝对信任，敛财最快的途径就是勒索朝堂大员、民间富贾——纪纲就是这么操作的。
赵曦道：“当下局势不允许。”
陛下削藩，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堂格局，宋忠在陛下心中何等的分量，依然不敢大肆敛财。
朱高炽微微颔首，“钱财，我现在没有。”
有也不多。
无法满足锦衣卫的贪婪之欲。
赵曦笑而不语。
朱高炽懂了。
在赵曦看来，自己有他想要的东西。
思忖了一阵，知道了赵曦想要什么，道：“我可以给你，至于如何操作才能让后续没问题，相信你心里也有数，但我需要知道，我凭什么给你。”
你得先拿投名状！
赵曦缓缓端正了坐姿，“前些日子起于京畿，如今传遍全国的那个谣言，让陛下的削藩变得被动了些，估摸着削藩要延后至少半年。其实锦衣卫早就查出来谣言的源头，最早出现谣言的地方是大安菜肆，而大安菜肆距离魏国公府最近，其府邸内的厨子每日都会去买菜，我还知道，在谣言出现前，殿下和尚宝司徐司卿在魏国公府密谈了许久，至于谈话内容么，微臣也知道个大概。那段时日我刚上任锦衣卫指挥使，宁可被陛下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没有上报此事去邀功。”
朱高炽头皮一阵发麻。
卧槽。
知道锦衣卫恐怖，但没想到恐怖如斯。
嗯，这不是调侃。
是真的恐怖如斯。
赵曦继续道：“当然，锦衣卫毕竟能力有限，不能知晓所有事情，但大多情况下，我们还是能摸清想要知晓的事。”
朱高炽不解，“还是那句话，为何不上报陛下邀功？”
谣言的事情又不牵扯到宋忠。
赵曦道：“宋指挥使的意思。”
宋忠已经知道是谁在贿赂他，拿人手短。
中国人还是讲理，不会没有底线。
朱高炽懂了。
赵曦又道：“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微臣用这些事来找殿下寻赏，属实有点落了下乘。微臣找殿下，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朱高炽没吱声，怕赵曦在套话。
赵曦道：“微臣知道殿下的北归计划，老实说，计划是个好计划，但只靠徐膺绪，殿下做不到，而徐增寿么……他只想救高阳郡王——”
朱高炽立即挥手，“待我北归，我那座庭院是你的了，倒想知道，你如何操作，才能不引起陛下的怀疑，毕竟那是太祖赏赐给我的院子。”
现在住的院子不是朱棣在应天时的府邸。
是太祖当初赏给仁胖胖的。
但自己北归，你赵曦就入住这座院子，朱允炆会不怀疑么？
赵曦道：“殿下强势北归时，陛下就知晓殿下一直在扮猪吃虎，其实早就看穿了局势。那么殿下在北归前卖掉应天的产业，也是情理中事，至于出手买这座庭院的人，和微臣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京畿的一个黄姓富贾而已。”
朱高炽微微颔首，“赵指挥使好筹谋！”
赵曦不卑不亢的笑道：“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保老人安康，儿女入得学堂，柴米油盐五谷粮。”
粗俗一点，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朱高炽道：“善！。”
又道：“赵指挥使又如何回报于我？”
赵曦道：“微臣能补全殿下北归计划中的重要环节，比如殿下要找的那个人，徐膺绪做不到将他不着痕迹的带入京畿，也做不到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京畿替殿下赴死，但微臣可以。而且殿下也大可放心，毕竟殿下若是不能北归，被陛下追回来，只要说出这些事，微臣也是个掉脑袋的大罪。”
朱高炽点头，“确实，在这件事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想了想，又道：“我的计划，你只知其中部分，还有一部分我连徐膺绪都没说，为了你我共同的利益，还需要赵指挥使做的更多。”
赵曦起身，行礼，“但请吩咐。”
朱高炽挥挥手。
此事暂时还不能说。
赵曦识趣坐下。
朱高炽道：“仅仅是一座庭院，让赵指挥使做这等风险之事，我良心有愧，当初太祖赏赐我这座庭院的时候，还赏赐了五百亩良田，留一百亩送给左尚，剩下四百亩一并送给赵指挥使罢。”
赵曦大喜。
燕世子殿下这座庭院，可不是普通房子，也许寻常庭院花个一两万两就可以买下来，但这座庭院没个十万两想都别想。
不曾想殿下还要送他四百亩良田！
他知道殿下的意思。
千金买马骨。
用如此手段，来得到北归途中锦衣卫的支持。
殿下慷慨！
那我赵曦自当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