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永松
苏川接过令纸，收进怀里：“谢知县，不过调动捕快不需要找县尉吗？”
大越各地县衙，知县往往是京派，县尉则多是本地选任，虽说知县为主官，但实则是知县和县尉共治。
其中调拨捕快、捕盗缉凶也是县尉的职责。
孙东摇头：“这地县尉与我不和，苏捕头找文二宝就成，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看到印信他自会跟你过去。”
事已说定，苏川也就没多留，离席之后带着三人直奔县衙。
查过印鉴，文二宝立刻拱手说道：“全听大人吩咐。”
在文二宝身后，十二名快班衙役齐声诵道：“全听大人吩咐！”
这声音倒是把苏川吓了一跳，来之前倒没想到这些衙役这么热情。
此刻他们各个身形站的挺拔，手按刀鞘跃跃欲试，都急着表现自己。
对于普通捕快来说，六扇门算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了。
捕快是贱籍，但六扇门能够入品。
在他们眼里，进入六扇门就是一步登天，他们看到六扇门捕快，免不了心中多了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苏川从腰间掏出了两锭银子，约摸二十两，塞到了文二宝手里，开口说道：“些许银子请几位兄弟喝茶！今日可能要费些力。”
几番推辞，文二宝才将银子收下，苏川又问了一句：“文捕头可知道城东三木巷那片地界，平日都是谁当值巡逻？”
文二宝略微思索：“平日巡逻当值都是县尉大人安排，我们只听命行事就行，说起来，我们倒是从未去过城东那边，……”
苏川心中一动，他故意没说去哪，等的就是这句话。
县内存在许久的暗娼场所，官面上怎么会没有关系。
知县不清楚，手下一手提拔的捕快也不知道。
而且当值县尉安排、恰好让文二宝等人没去过……
话没说完，县衙公廨内走出一人，一袭深色官袍，腰束宽边玉带，头戴乌纱帽。
一双浓眉，却配上一对鼠目，正是汝文县的县尉刘先正。
看着列队的衙役，骂了一句：“大清早的喧哗什么，不用当值吗？”
众衙役听见质问，立刻站直了身子：“参见县尉。”
文二宝向前一步回道：“我们是接了知县的令，随六扇门的大人前去捉贼。”
刘先正皱了皱眉：“什么贼，要这么大的阵仗？”
“这……”文二宝才想起来苏川还没说过去哪呢。
苏川看过去，说了一句：“城东的一处贼窝”
“城东？”刘先正神色微变：“城东哪有什么贼窝，值得这么兴师动众。”
“城东一处地方，名叫肉楼，刘县尉可知道？”
“既是有正事，你们且去吧。”
说着也不多问，转身回到公廨。
看着县尉离开，文二宝才松了口气：“看来县尉今日心情不错，没怎么刁难我们。”
苏川看着刘先正的背影，一缕缕恶业散出，可比孙东身上浓烈的多。
虽然不知道是否跟肉楼案有关，但也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苏川在乌娘身边耳语几句，乌娘听完微微点头：“放心，我绝对让他睡到你们回来。”
朝廷命官，只是怀疑他肯定是不能抓的。
但要是能找到人证，相信孙东很愿意拿人。
苏川带着人前脚离去，一直在窗边看着的刘先正立马拉开门。
一抬眼，正看见一张精致的面孔，乌娘一双丹凤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轻动唇：“刘县尉这么急，是要去哪啊？”
刘先正往后退了一步：“我……有事不行吗。”
“应该也没有那么急吧。”
一缕白烟顺着乌娘口中弥散而出，刘先正只闻到一阵清香，只觉得浑身无力，眼皮沉重，缓缓地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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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陈三躺在肉楼后院的床上，嘴里不断地嘶着凉气。
床边，一个女子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胸口渗血的脚印上药。
涂到破皮处，激起陈三痛呼一声，一脚踢了出去，将婢女踹到在地：“妈的，笨手笨脚的，明天就让你去陪客！”
女子被踹到，眼前一红，又不敢哭出声，只敢慌忙爬到一边跪下。
陈三轻嘶了两声，又开口问道：“六子，红袖馆那边问过了吗？”
站在一边的伙计赶紧上前回话：“问过了，艳姑说那两个凶神昨夜确实去过红袖馆，然后借了他们的车，至于来历……她说不清楚。”
“妈的，不清楚就借车！给我继续查，赶紧找到他们，我要他们的命。”
“放心……我已经放出了消息，县内泼皮但凡见到了都会来送信的。”
“行了，出去候着，别让人靠近。”
昨夜他被吓得惊魂未定，到现在都没能真正合眼，现在安心了些，终于可以闭眼睡一觉了。
伙计和女子全退出房间，陈三也缓缓闭上眼。
迷糊间刚要睡着，一声炸响突然响起。
陈三吓得一抖，从床上翻下来，差点就喊了“爷爷饶命”。
再一看房间内什么人都没有，陈三气不打一处来，冲外边喊了一句：“六子，谁搞出来的动静！不想活了是吗！”
刚刚出去站着的六子立马冲了进来，说道：“三爷，是前门被人砸了，好像有人来砸场子！”
陈三怒气上涌，也不顾胸前的伤口，一把扯过褂子披在身上。开口骂道：“奶奶的，真当我是好欺负的是不是？给程爷叫起来，我今日到底要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砸我的场子！”
小六子赶紧跑到二堂，冲进一个房间，推了推躺在床上伶仃大醉的黑须大汉：“程爷，有人来砸场子，醒醒。”
被叫做程爷的黑须大汉迷糊睁眼，吐出一口酒气，睁眼摸到了床边一柄阔刀上。
陈三做这生意自然小心得很，不仅明面上找了人保护，暗地里更是供奉了筋骨境的武者坐镇。
可惜昨夜苏川两人直接被领到他房间，性命被挟，他连求救的时间都没有。
但今早还敢过来砸场子，他怎么会忍得了。
等到程永松出来，陈三终于有了胆气，迈步和他一起走向前院。
刚到前门，就看到被砸碎的大门前站着一人。
身形如竹，眉眼如剑，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落在额前，加上略微凹陷的双颊，活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瘦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