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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怕
而且她估计等傍晚的雨停了,积水就会有人来解决了。
饶是沈西洲再迟钝,午饭的时候看关南风吃得不多又耷拉着眼皮,也足够他清楚关南风身体不舒服了。
只是关南风也不肯多说,只说不用担心,自己已经吃过药了,沈西洲也不清楚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缺席的这两年时光在短短两天内就遭到了反噬,沈西洲从未如此清楚的认识到,关南风已经不是那个早上起床要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了。
她早已经习惯也足够可以照顾好自己了。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气氛就变得让人不舒服而且尴尬起来了。
整个下午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关南风是真的累了,坐在沙发的左侧抱着抱枕,在药物的作用下昏昏欲睡。
沈西洲坐在沙发右侧拿着一本中国近代文学史却是一个字都没能看得进去,总是忍不住就要偏头看看关南风,却不曾再收到到关南风的一个回望。
再醒来的时候,关南风是被沈西洲的一声惊叫吓起来的。
沈西洲本来是看关南风还睡得香,于是静悄悄得走去了厨房打算做晚饭,没想到突然就停电了,刚好锅底的火焰一跳一跳的,沈西洲自然是被吓到了。
睡了一觉,关南风的精神好了很多,才刚坐起来抬头就看见了跌跌撞撞往外跑的沈西洲,很是狼狈。
“刚刚突然停电了——”
“嗯,昨天我买蜡烛了,我去拿来点上。”关南风麻利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把它倒扣在桌面上,以便于沈西洲看得清楚。
打开锅盖,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关南风索性把火也给关了,又把锅铲和盘子碗筷通通拿了出来。
等沈西洲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关南风早已把蜡烛插在了烛台上,沈西洲匆匆忙忙要去帮她,关南风“咔嚓——”一下点着了火,把蜡烛点亮。
“没事,现在有光了,不用怕了。”
刚点燃的烛光还有些不稳,关南风用手护着避免火被风吹到,等烛光一跳一跳泛着平稳的光,关南风这才把手放下来。
沈西洲最怕黑了,关南风还记得那年学校里停电,学校宣布晚自习结束大家可以提早回家,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关南风的手碰上了沈西洲颤抖而不自觉的手臂,这才意识到原来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西洲竟然害怕黑暗。
所以后来交往的时候知道沈西洲竟然还参加了什么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关南风才万分吃惊,他那么怕黑的人也可以吗?
那样多的深夜埋伏偷猎者的夜晚,沈西洲又是怎样克服的?
不过这一点,关南风很是细心得没有提及,她还是要保护一下沈西洲的自尊心的,所以每次家里停电她都借口是自己怕黑,央着沈西洲把蜡烛点燃。
“你以前不是——”
最怕火了吗……
就连过年放仙女棒样式的烟花都要自己举着,说是怕自己会烧到手——
沈西洲话说了一半复又停下。
他失去的好像远远不止这两年一般。
*
外面风声呼啸,关南风听不清,继续解释道,“你才刚来南洲屿,还不清楚这里的天气,这里经常停电的,而且估计今天晚上都不会来了,还好我昨天就买好了蜡烛……”
沈西洲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下头轻声得说道,“好,我记住了。”
果然一直到吃完饭,停了雨,电都没有再来过,关南风因为生病早早得回了房间休息,却不知道沈西洲站在她的房间前,举起的手犹豫不决。
最后沈西洲还是没能敲下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静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门的时候,正好西风泠泠作响。
*
关南风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她的手在床头柜上摸索良久,终于把声音的源头抓到了手里。
“喂?”
声音一出口才听出来哑得要命,关南风坐起来喝口水,只是成效甚微,反而激发了喉咙里的痒意。
“声音这样闷,你睡着了?我这个点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把你吵起来了?”
听筒对面传来了温柔的男声。
是顾祁温的声音。
“嗯,感冒了所以睡得早。”
“那你家里有药吗?”顾祁温的声音变得着急,“我看南洲屿最近有台风,你方便买药吗?”
“我已经吃过药了,别担心,”关南风又喝下大半杯凉开水,“我估计是昨天淋了雨有点着凉了,再睡一觉就好了。”
顾祁温在对面幽幽叹了口气,“你呀,什么时候能照顾好自己。”
“家里有什么别的缺的吗?我明天一起给你带过去。”听筒对面传来哗哗的翻文件的声音。
“你明天要过来?”关南风睁大了眼睛。
“是啊,不是说好了要跟你一起庆祝生日?”
“但是现在外面在刮台风哎。”关南风觉得顾祁温简直有些不可理喻,自己的生日什么时候过不行,实在不行错过了今年的也还有明年的,何苦要这样漂洋过海得跑来。
这种狂风大作的天气就适合听着雨声躺家里睡大觉。
“而且飞机航线应该全部停了吧?你怎么过来啊。”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高铁还通行呢,我买了今晚的高铁票。”
就在两个小时后,这是今日通往南洲屿的唯一一班高铁,最后三张票被顾祁温的助理抢到了一张。
“可是明天是工作日哎,顾伯伯能放你外出吗?”
关南风当然希望顾祁温能过来陪她,但是更怕耽误他的正事。
“新的项目中标了,你顾伯伯为了奖励我给了我一周的假期。”
当然前提是他要把桌面上的这些文件处理完,顾祁温看着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文件,头痛一般得捏捏鼻梁。
要命,看来是要把其中一部分拿到高铁上去处理了。
“哦哦,这样啊,可是……”对面的关南风仍是不放心。
“南风。”
顾祁温难得正色得喊关南风的名字。
“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过去啊?”
“如果是的话,我现在退票还来得及。”
“啊,哪有啊?我哪里就是那个意思了啊?”关南风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身边一个个都是个不省心的。
“我这不是怕路上太危险了,”关南风嘟囔道,“而且你知道的啊,我向来不怎么重视过生日的,早一天晚一天过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哎。”
“但是早一天晚一天对我很重要哎,”顾祁温学着关南风的语气说话,“过了明天二十七岁的关南风就绝版了哎。”
“比起跟二十八岁的关南风度过第一天,我更想陪二十七岁的关南风度过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