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换个活法
整整一夜的学习，差点让陈伟崩溃，来自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强化训练，让他欲仙欲死。
以至于早上出门时，他不得不扶墙而走。
这个‘演员人生模拟系统’的进阶训练，竟然从传统戏曲演员的基本动作‘提神’开始。
从‘技能描述’来看，轻松写意，朗朗上口，说什么‘头如顶碗气如松，直背收臀要含胸，眉宇舒展心畅快，凝目原始神志清’……似乎很容易就能学会。
结果，他想多了。
传统戏曲行当里，对演员基本功的要求近乎严苛，形态，神态，心态，皆有法度。
对于陈伟这样的‘半吊子演员’来说，想要做到‘言行举止，坐卧行走，皆有章法可循’，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而且，这个破系统，竟然模拟了旧社会戏班子那一套传帮带模式，只要有一丁点的错误，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手错了打手，脚错了打脚，脸错了打脸，一点都不带客气。
若是神态、形态、心态等都错了，啪啪啪，直接一顿竹板炒屁股，能疼死个人。
尤其让他抓狂的，却还是虚拟空间里的疼，属于精神或者神经性的疼，避无可避，委实难熬……
“阿伟，你没事吧？”
红姐正蹲在门口洗衣服，转头看见陈伟脸色苍白，萎靡不振，扶墙而走的样子……她脸色古怪：“是真生病了，还是、还是又没睡好。”
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是想歪了。
陈伟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大抵是病了，横竖都睡不着，坐起身来点起了一支烟，这悲伤没有由来，黯然看着床头的两个枕头，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
红姐‘噗嗤’笑出了声，没好气的笑骂：“你这是想要笑死我了，好继承我的QQ号密码吧？”
陈伟想笑，可是，练了一夜的面部肌肉不允许，略微一动，就疼的不行。
他双手扶腰，仰着脸，很认真的看着早晨九点钟的太阳，一脸的生无可恋。
那两三百项‘进阶训练’，一项一项的练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阿伟，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红姐一边洗衣服，一边随口说道：“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别一个人憋着，除了借钱，其他忙姐都可以帮你。”
陈伟叹一口气，道：“这忙你帮不上。”
红姐‘哦’了一声，不言语了。
早春时节的北平城，在没有沙尘暴、倒春寒的日子里，其实还不错，暖阳温煦，空气清新。
大杂院几间向阳屋子的廊檐下，一些青草开始冒芽儿，几只小飞虫嗡嗡嘤嘤，平添了不少安详。
一间房门打开，一男一女出门，男人扛一卷鼓囊囊的铺盖，女人拎一帆布挎包，应该装了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
这二人看见陈伟、红姐，略显尴尬的打了一声招呼就要离去。
“怎么，你们要搬家？”陈伟问道。
那二人停下脚步，男人回头应一句：“是啊，听说北影厂那边有人修了一个农家大院，一间房一个月才300块钱。”
女人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赶紧走，别去迟了抢不上好位置的房子。”
男人讪笑着，扛了铺盖卷滚蛋了。
其实也没啥，这男人，不就是偷了他堂哥的老婆，他自己的老婆，却又跟着一个福建小木匠跑了么？
多大的事，北平城里，比这离谱的都有……
陈伟笑了笑，没说话，寻了一个小凳子坐下，点了一根烟慢慢吸着，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
红姐却叹了一口气，使劲搓着衣服，突然问道：“阿伟，你说咱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有病啊？”
陈伟‘嗯’一声：“是，都有病。”
十几万年轻人，抛家弃舍，背井离乡，为了一个成名成家赚大钱的狗屁梦想，飞蛾扑火般的涌入北平城。
结果，几年下来，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饿跑了，还有一些人，就这么漂着漂着漂着，不知不觉间，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这特么不是有病，而是有大病。
要知道，这十几万北漂中间，将近半数的人，其实跟红姐的状况差不多，正经的大学本科毕业，原本都能在省城、县城和老家参加国家分配，成为一个体面的、有编制的人。
这些人，在二十几年后的那场大感冒之后，将会懊悔难当……
“阿伟，你去过成都吗？”红姐起身，将几件衣服搭在铁丝上，轻轻揉着小蛮腰。
“去过。”
“感觉怎么样？”
“挺好。”
“如果在那边有活儿干，能养活自己，你愿意去吗？”
“不愿意。”
“……”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红姐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她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抹身进屋去了。
陈伟晒了一会儿太阳，感觉精神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溜溜达达的出门，来到附近的菜市场。
他明显感觉到，红姐有点不对劲儿。
两世为人的他，加上‘演员人生模拟系统’的强化训练，对生活细节的观察，自然远超乎常人。
这姑娘，要么想回川渝老家了，要么对自己有意思了，要么，可能想要做出一个什么重大决定……
一个小时后，陈伟回到大杂院，迳直来到红姐的出租房：“红姐，老规矩，你做饭，我提酒。”
软哒哒趴在床上看书的红姐，慵懒翻身，看一眼他手中的肉菜和两瓶酒，忍不住冒了一句川渝方言。
“怎么买了这么多肉？呀，茅台酒，阿伟你疯了啊，这酒一瓶得320啊。”
陈伟坐在红姐书桌边的藤椅上，咧嘴而笑：“今天是个好日子嘛。”
红姐明显一愣，旋即，却又颇为夸张的睁大了眼：“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伟一本正经的掐指一算，道：“再过几天，就到三月三了。”
红姐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在胡诌，索性敞开了说：“陈伟，你这家伙是不是想泡我？”
陈伟莫名的想起后世一本小说中，女主问男主，陈平安你是不是喜欢我……看来，女人在某些方面，一向都很自信。
“泡不泡以后再说，”陈伟略一沉吟，正色说道：“红姐，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种活法。”
红姐一愣：“换个什么活法。”
陈伟直截了当的说道：“就比如，我们可以合作写剧本，卖剧本，然后，想办法找导演，由我去演你的剧本，一起赚大钱。”
红姐一时间有些卡机，指一指陈伟的脑门，又指一下自己的脑门：“你，我，我们两个人合作写剧本？”
陈力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你写的剧本我都看过，文笔很好，故事也不错，但是，既没有细节，也没有节奏和情绪，说是寡淡算抬举你了；
这么说吧，作为一个演员，看过你写的剧本后，就算我这样的一个死跑龙套的，都觉得没什么激情……”
这一番话说的很重，一句一句就像刀子，他面不改色的扎了过去。
果不其然，红姐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她使劲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却还是不自禁的浑身微颤，眼圈红了一会儿，终于湿润了。
“我写的剧本，真的那么烂？”
“不算太烂。”
“你这算抬举我了吧？”
“我是实话实说。”
陈伟打开一瓶茅台酒，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继续说道：“你写的故事里没有生活，没有人物，没有灵魂。”
“所以，我想请你去放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