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火龙烧仓
曹阳在人群中见到了岳总管，他用抹布拭去长剑上的鲜血，脸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护卫们站得极远，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流民夜袭的源头是他救济流民，罪责要落在岳总管身上，他们不想承受无妄之灾。
岳总管看到了曹阳，并未靠近，不想此事牵连到他。
曹阳没有在意，大步走了过去。
岳总管嘴唇动了动，方才道：“我收到了你的消息，今日一直在追查信息，查到泗水帮有人暗中资助流民米粮，让他们在周府外聚集。”
“为了防止酿成大祸，我让人驱散府外的流民，加强府里的守卫。”
“泗水帮夜袭击侧门，帮助流民打开了西厢院侧门。”
“夜袭周府的行动夭折，我的罪责还是无法避免……”
曹阳对泗水帮并不陌生，这是泗水城第一大帮派，手底下数百个好手。
他们共有二十余艘捕鱼船，主要经营捕鱼生意，收取东城区商户们的保护费。
五年前，泗水帮想要涉足米粮生意，跟周家起了冲突，双方爆发过不少流血事件。
最终，周家花费重金请来大批外援，重创了泗水帮，方才结束双方大战。
两家因此结下梁子，争斗由明转暗。
周家因救济粥粮被狠宰一顿，泗水帮见到周家势弱，想要借助流民之力夜袭周府。
仅靠流民不可能灭掉周家。
泗水帮在暗中虎视眈眈，流民只是他们试探周府护卫的手段。
防守强，强攻不下，此事不了了之。
防守弱？
最终结果是……大量流民冲入周家，府里老弱奴仆都被丧心病狂的‘流民’所杀。
泗水帮霸占周家财产，慢慢掌握良田和米粮生意。
曹阳经过岳总管的提点，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护卫们关上西侧大门，关门打狗，夜闯周家之人一个也别想逃走。
曹阳和张六一起行动，不断将流民捆住。
不等众人巡视一圈，是否有漏网之鱼，恰在此时，南院亮起冲天火光。
熊熊大火燃烧的方向是……周家在南院储备的粮仓位置。
泗水帮的人眼见无法对付周家，声东击西，西侧门吸引护卫们的注意力，其他人趁乱夜袭南院，火攻烧掉周家的粮仓。
周家以粮为重，这一招当真是打蛇七寸。
岳总管脸色阴沉，难以压制怒火，他理智尚存，下令吩咐起来。
“护卫分成三批！”
“一批看守流民，明日扭送官府。”
“一批前去救火，喊醒奴仆灭火。”
“最后一批人巡视周府，防止歹人去而复返。”
护卫们留下部分人看管流民，剩下的人巡视周府，还有人前往水井边，提着水桶前去救火喊人。
“走水了！”
声音在周家响起，大量奴仆和丫鬟惊醒，加入灭火的队伍。
周府发现失火迟了一步，救火的人提着水桶赶到时，火焰早已燎原，米仓全部囊括在内。
几十桶水下去，于事无补。
即便相隔甚远，仍旧嗅到粮食烧焦的气味。
南院粮仓不小，最多可以容纳三千石粮食。
周家为了救济流民，特意从各大田庄调来的粮食，如今，都要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损失太大了！
岳总管之前护卫有功，流民之事还能将功补过。
米仓被烧毁之后，必定要承受重罚。
所有奴仆们全部赶来救火。
近两百位奴仆前赴后继，耗时一个多时辰，终于将火焰扑灭。
一切太迟了，南院储备米粮的八大仓库烧成了渣。
曹阳和张六负责巡夜，张六夜视范围远超灯笼，跟着他一起巡视，可以更早发现危险。
两人巡逻一圈，一无所获。
黑衣人夜袭不成，放火烧掉粮仓后，已经溜之大吉。
“周家后院很安静，黑衣人并未闯入后院，打扰到少爷小姐，周家肯定有隐藏的强者。”
大管家是气血境的强者，尽管岳总管的实力已经突破，恐怕不是大管家的对手。
不清楚周家是否还有其他强者，还未有机会进行观察。
两人巡至西厢房，见到灭火的奴仆们回到大通铺。
他们脸蛋熏黑，头发枯黄卷曲。
相熟的奴仆见到两人一身护卫服，满脸羡慕，纷纷行礼：“见过护卫大人。”
曹阳看到了牛十二，点了点头。
牛十二犹豫片刻，扭头折返回来：“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在南院有一个相熟的朋友，前几日听他提及，帮忙运送过南仓米粮。”
“大管家亲自到场，不允许擅自打开米袋，监视极严。”
“他感觉米袋重量不对劲，偷偷打开，发现里面装的是稻壳，米仓只有最上面的几袋是米。”
“周家损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曹阳神色一怔，开口道：“此言可否属实？”
牛十二郑重点了点头。
他在府里结交的人不多，曹阳是唯一的大人物，对方愿意给他一两银子，足以证明人品不错。
不清楚消息是否对曹阳有用，他还是愿意以此加深关系。
牛十二还是没有放弃想要改命，不过，赌的是曹阳会在周府飞黄腾达。
一直尽心竭力帮他做事，只要稍稍对自己提携，未来一片光明。
“多谢，此事莫要对别人提及，避免招来杀身之祸。”
牛十二经过曹阳提醒，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点了点头。
张六等到牛十二离去，一脸疑惑道：“此事真有这么严重吗？”
曹阳四处张望一圈，确认周围无人，方才道：“流民夜闯周府，强抢不成，烧毁了周家用于救济的米粮。”
“周家可以用没有囤粮为由，不再给流民供粮。”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
米粮有问题，不得不令人多想……
放火是周家人蓄意而为，正所谓火龙烧仓，谁知被烧掉的真粮有多少？
流民夜袭看似损失惨重，实则是明面上的账目，真正的钱粮已经由明转暗。
周家在泗水帮组织流民夜袭前，提前准备好了作假的米粮，恰好被一场大火烧毁。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曹阳怀疑周家早在泗水帮安插了内应，或者找人自导自演了一出流民夜袭，火龙烧仓的好戏。
周家米仓遭受流民洗劫，损失惨重，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