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伏渔油滑 苇氏脚抠缝
獾七郎指着这四名孩子道:“我家的规矩是成年才取正式名字,为了不让獾家成了半百之家,我只好把这个规矩破了。特请观主见证,这几个孩子都有观想入道,以后就叫獾一女、獾三十六女,獾十五郎、獾六十一郞!”
石守业用力把茶水咽下去,还好没让自己养,提醒道:“你家起名字是不是有些乱?”
獾七郎不满道:“我家起名字很有讲究的,女修就叫某女,男修就叫某郎,都是按数字排的,什么时候能排到一百就算完成了祖训。一、十五、三十六、六十一,都是这次死去的族人,这些孩子补了上来还远远凑不够空出来的数字!”
那样你家辈份会很乱!石守业再次好心提醒:“如果有女修出嫁,或者男修去别人家倒插门怎么办?”
獾七郎大叫:“绝对不行,我家只进不出!”
“那如果嫁进来或者来你家倒插门怎么算?”
獾七郎理所当然道:“全都姓獾!”
你家不仅辈份乱,这男女关系也分不清楚了!难怪外面说獾家头铁!可以想见会造成多少修行界的悲情故事!
石守业管不这么多,也就腹诽几句,想了想给每个孩儿塞了五枚青蚨,就当见礼吧。这个真不少了,自己在虫坊的一年薪饷!
獾七郎欣慰的让妇人带着孩子下去,又道:“可惜我家养的水獾天生混沌,但凡有一只机灵些的,我都想补入族谱!”
石守业斜眼看他,这家伙这样说也等于变相的闹,老子给你舞台,请继续表演!
果然,獾七郎继续说下去:“我家养的水獾真是好东西,可惜就是不好运输。活着的在路途中能把自己咬死,死了的如果不用储物袋装,灵气会不断消失,哪有这许多储物袋!实在是好东西卖不出价!”
石守业笑了笑,这才进入正题了。这家伙眼看自己油盐不进,用强又不可能,就通过诉苦来推销自家的土产。
獾家头铁只是表相,至少獾七郎就是个表面猪相心中嘹亮的家伙!
石守业此前和牛大肚商量过,补偿三个附属家族是不可能的,道观的怃恤还没地方找呢,何况赵葵请动他们肯定是先付了代价的。
苇县情况复杂,完全不管他们也不行,饲养蝣游需要大量灵肉,正可以解决獾家部分水獾销路,这是合则两利的事。
石守业缓缓道:“你家水獾若真的好,解决部分销路是可以的。这事大约半载后就会有眉目。”
獾七郎喜道:“我家的肉肯定没问题,销量大价格还能低些,观主说的可是真的?”
石守业很稳重的点点头,甜头扔出去了,就看你家以后的表现哈。
獾七郎喜上眉梢,小心翼翼问:“要不我让堵着道观的族人撤回来?”
就知道你在演戏!石守业含笑道:“撤什么撤,道观正缺这种热闹呢。”
獾七郎心中一凛,这位观主果然不是好相与的,以后要多恭敬些。
气氛缓和下来,大家坐着闲聊,主要是听獾七郎说。
这家伙也是有意表现,聊起家族历史来:“不是我七郎吹牛,苇县还没有的时候,我老獾家就在这一带了,卧牛山可以说是我家让出来的!”
又道:“观主还别不信!我家是从茫苍山脉迁出来的,最早来到这里生活,后来才有的县城。”
石守业半信半疑,他家的建筑和做派多少是有些蛮修痕迹的。
獾七郎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又说:“观主是不是听到什么传闻?那苇氏也说他家是从茫苍山脉最早迁到苇县地界的。你们想啊,苇氏就是个种灵苇的,茫苍大山里哪有这么多芦苇!一句话就戳破他家谎言!”
石守业似笑非笑听着,就不允许苇氏来到水泽才开始种灵苇的?獾氏、伏渔、苇氏光听名字就很有茫苍山脉那边的特色,苇县地处边界,出现不同修行文明相互交融是很正常的事情。
獾七郎又说:“他家还吹嘘苇县之名就是取自苇氏!我家就是太老实了,当初就该把这一带叫作獾县!”
难怪獾七郎和苇都头不对眼了,这是家族名誉之争!
石守业问道:“苇氏种的灵苇用来干什么的?”
“主要用来制成灵纸供作画灵符之用,双刀门占据时期不太重视灵符,蛮修更是很少用灵符。他家没有做灵纸的手艺,都是直接卖灵苇材料,三家里面属他家最穷!”
所以苇氏就有了脚抠缝的美名?石守业又问:“再说说伏渔氏是什么情况。”
獾七郎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伏渔氏一听名字就是抓鱼的,他们家不养鱼,只抓灵鱼!这家全不是东西,观想的灵虫是一种水灵蚓,灵鱼最喜欢吃!他们抓灵鱼的方式挺有意思,让观想灵蚓的族人钻进水里把灵鱼诱出来。”
石守业皱了皱眉:“这样很危险吧。”
“很危险,弄得他们家修士人数最少。后来学聪明了,专门在县城凡人里推销灵蚓观想图,不要钱就送,等到凡人观想入道了,就让他们去引诱灵鱼!”
牛大肚问道:“这种事做多了,不会再有人上当吧?”
“也不能这么说,他家没有强迫凡人观想。凡人想弄到灵虫观想图是很难的,很多自愿去学,好歹能成为修士不是?伏渔氏也没逼他们引诱灵鱼,这些人成了修士总要赚取灵钱的,他们就花钱雇,只是出的灵钱很少!”
县中风传伏渔氏油滑,石守业还以为是指和鱼一样滑溜溜,原来是指这个,能成为苇县土著修行家族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石守业问道:“你们三家现在和茫苍山脉那边还有没有联系,有没有族人留在那边?”
獾七郎一下严肃起来,这个问题必须认真回答:“应当没有了,那边修士喜欢占地称王,一旦出去了就别想回来。不过我们三家都有各自营生,和那边有生意往来,多少有相熟的蛮修。”
石守业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也不可能逼着他把所有底细都吐出来,再喝了两口茶就起身告辞。
獾七郎还要留饭,石守业笑道:“你这里和道观来往很方便,以后还有机会,我们有事先回去了。”
獾七郎很热情的一直送到道观后门才离开。
牛大肚进了门,对石守业说:“三个附属家族还是要好好利用起来。”
石守业点点头:“这是自然。獾家以后可以给蜉蝣提供灵肉,不过也要当心些,我猜他家灵肉以前主要供应茫苍山脉那边。至于伏渔氏,等十字坡包子铺开起来可以让他们送些灵鱼看看有没销路。”
牛大肚点点头:“营字坊对灵苇的需求比较大,湖阳郡是种灵苇的好地方。大手堂兄准备在郡里开一家灵符作坊。”
“这就好办了,不过不能光用苇氏一家的。”
牛大肚应道:“还要看苇氏表现了。对了,伏渔氏你要注意些,门派攻打苇县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是伏渔氏带头投向咱们的。”
“难怪那个伏渔历还当了坞哨的坞守!这家果然油滑!”
“这算是给他家的奖赏吧。道观中除了苇都头,原本还有一名獾都头,在去年劫修攻城的时候战死了。这两名都头应当是道观再上一任观主召来的,不是赵葵嫡系。”
石守业表情认真道:“我听说观澜河以南有不少当地家族跟着双刀门一块撤走了,苇县怎么一家都没有?”
“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来,这三家和茫苍山脉那边多少有些联系,离开苇县就连根都没有了。二来,苇县位置太偏,门派攻入观澜河以南之地,这里不是主攻方向,是后来收复的,他们就算想走也被困住了。”
石守业取出桃木拐杖,敲着地面青砖说:“各处坞哨现在基本跳不起来了,三个附属家族也能够摆平。道观当前主要有三件事,一件是饲养蜉蝣,这个你来负责。第二件是坊市重开,这关系到道观运转,等花双全他们回来就抓紧弄。第三件是多了解茫苍山脉的情况。”
顿了顿又说:“述职也要开始,先把栗杏树叫过来吧。”
石守业立马叫来苇都头交待几句,过了两天栗杏树就赶了过来。
栗杏树进到议事堂,看到石守业又在摆棋,怔了怔,这位观主不会又动什么花花肠子吧?几个坞守私下都说,其他都不好,一怕观主笑眯眯,二怕他摆棋。
石守业看着他拱手行礼,笑眯眯道:“来的倒不慢,坐吧,我这里随便的很。”
栗杏树一个机灵,你别笑我倒能随便些。
石守业打量着他,栗杏树是个挺拔青壮,一身蓝色道袍透着英气干练,手臂上刺着虫纹延伸到手面,这是一个带着些茫苍大山气质的精干青年。
苇县地理位置特殊,坞守的修为都是烧窍期三重境界。
他招手让栗杏树坐在棋桌对面,拿出七枚黑子放在棋盘最西边:“这就是你们右二坞哨的位置,距离茫苍支脉最近,任务很重啊。”
栗杏树小心点头:“定不敢负了差事。”
“很好。”石守业又拿出几个白子放在更西边一些:“这里是赵葵攻打的那处劫修巢穴。”
栗杏树心里一突,小声道:“那里其实离我们坞哨很远,是右三坞哨守御范围。”
石守业笑嘻嘻道:“我没有问责的意思,右三坞哨守不是被铁血监察带走了吗?显然和劫修有勾搭。”他又把右三坞哨的位置摆上,三个位置就成了不规则的斜三角,右三坞哨和劫修巢穴直线距离更近些。
栗杏树问道:“不知观主是何意?”
“我琢磨这个劫修巢穴位置很重要啊,当时怎么没有建一个坞哨?这样三处坞哨形成倒三角,正好把茫苍支脉卡在外面。”
“这个需要律字房那边安排,属下不好说什么。”
“也是。”石守业扔下棋子,笑道:“那就说说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