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獾氏头铁
石守业和牛大肚回到道观，县令县丞也回去了。
本以为可以清闲下来，却有手下来报：“观主，獾氏家主獾七郎已在议事堂等您多时了。”
石守业只好和牛大肚一块来到议事堂，苇都头正陪着獾七郎默默喝茶，估计苇家和獾氏不是很亲，两人都没有说话。
见到观主来了，苇都头长松一口气，赶紧起身告退。
石守业打量了獾七郎一眼，这家伙有凝煞修为，身形和狗獾很相似，全身毛发浓密，他奇道：“道观大门不是被你们獾家派人堵着闹吗，我进出走的都是后门。”
獾七郎咧着大嘴：“我也走的后门，和观主前后脚错开了。”
石守业一怔，这话你也好意思说？真是头铁啊！
他转念一想不对，问道：“你派人堵着前门，自己又从后门进来，这算几个意思？”
獾七郎满不在乎道：“他们堵前门是想要观里赔损失，我走后门是请观主去家里坐客，两不耽误！”
这么违和的事情你也能做出来？石守业细细一品，觉得里面味道很足啊，红脸黑脸一块做，还都做的很足。伏渔氏和苇氏也发过邀请，但家主并没有上门！
獾家果然头铁吗？有意思！
又听七郎大声嚷嚷道：“观主，以后我来观里别让那个姓苇的接待，我家和他家不一样的！”
这话又有些头铁了，石守业对他的感官一变再变，站起身道：“不是请我去做客吗？现在就去吧。”
“好咧，咱们还是走后门吧。我家就在卧牛山牛屁股上，有一条道通到后门的。”
石守业和牛大肚又一块出门，都很好奇獾家是个什么情况。
三人很快爬上了牛屁股，这是一块很平的地方，面积并不是特别大，说明卧牛山这头牛屁股很瘦，倒是肚子挺大的。
獾家宅子有好几进，大门修的很气派。
獾七郎在大门前指着边上的一条道说：“观主，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是我家养水獾的地方，我们先进门喝会茶再下去看看如何？”
石守业往下看去，这条路很窄，直上直下的一路通到山脚的水面。
怎么形容呢，就是牛屁股上的一条缝，这条路沿着缝沟子修下去，到了水面就是一个喇叭状的水湾。
这个地方好，不可描述的好！
石守业一挥手：“先不喝茶了，我们去下面看看。”
獾七郎立马当前带路。
这条路真是很窄，一层层的台阶，两个人并排走都要侧着身。
更妙的是，道路石缝间还淌着一股泉水，浠浠沥沥的，似断非断绵绵不绝！
到了底部就比较开阔了，石守业小心避开头顶上洒下来的泉水，看见水湾外围是被围起来的，内部也隔成很多小块区域，连通着石壁上的洞穴。
时不时可以看到比圆桌还大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又大又圆，黑毛油亮，长相很凶，卷齿突出唇部，双眼红光。
獾七郎介绍道：“我家历代就是饲养水獾，这是一种蛮兽。”
他见石守业似乎不太懂，解释道：“蛮兽就是灵气入体的野兽，不过会变得混沌又凶残，没办法观想驱使。我家这些水獾出肉厚肥，可惜肉质很粗又有腥味，只能作为灵虫的灵食。”
石守业看这些水獾比印象中的一般獾类大很多，但长相已经畸形，眼神更是疯狂。
牛大肚突然插话道：“我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远古之时蛮兽和现在的灵虫一样，也能让人观想入道，还能当灵宠。”
獾七郎叫道：“我也听家中长辈说过，不是记载，而是一代一代口口相传的，我还以为只是传说！”
“还有这种说法吗？”石守业来了兴趣，灵虫可以让人观想入道、领悟术法，为什么蛮兽不行？按理来说，兽类比虫类更加强大，为什么这个修行世界是倒过来的？
他按现代人的思维，首先想到的就是恐龙大灭绝事件，大灭绝事件也使强大的动物无法延续下来，弱小的反而得以生存。
他本能的认为牛大肚说的这种情况，是不是代表着修行界灵气有所变化，更加适应虫类而不是兽类？就把这种猜测说了出来。
牛大肚应和道：“先驱修士们也猜测是因为灵化发生了变化，有的甚至推测这是一种灵气循环，或者灵气潮汐所致，但时间太久远只是推测。”
石守业眨眨眼，这就有些修行考古的味道了，果然不能小看修士群体的活跃思维，说道：“如果是灵气循环或者潮汐，没准未来还会倒转过来！”
牛大肚点点头：“这个就说不准了，真正的大能才可能看出一些端倪吧。”
獾七郎对这个不感兴趣，说道：“两位大人来访，自然要好生招待。”他一挥手，守在这里的族人便把大块的普通兽肉扔进水中，引起水獾疯狂躁动抢食，有些还互相撕咬。
石守业不解道：“既然蛮兽疯狂，怎么还一窝放在一起养，不是应该一只一只分开吗？”
獾七郎解释道：“水獾侍候起来很费劲，放在一起不行，全部分开也不行。水獾天生欲望很强，不把公母放在一块，它们能把自己憋死！”他指着下面的一只，“体型更大的是母水獾，一只要配三到七只公獾！”
石守业哈哈一笑，这就不止是对影成三人了！
獾七郎又道：“还要时刻派人注意着，它们发泄的时候会同类相残，饿了也会，有时无端端的也会突然暴起相残！”
石守业果然看到这些水獾在食肉的过程中彼此撕咬，大部分身上布满新伤旧伤，断肢情况很普遍。
眼看有一窝水獾越咬越厉害，獾家人也不阻止，很快有一只被咬断喉管死了，大片血液浮起，刺激的这一窝更为疯狂。
看守的族人这才用符器驱赶，还用镇魂符安抚，然后把死的那只拖了上来。
獾七郎嘿嘿笑道：“修士吃不了蛮獾肉，对灵虫却是大补，就分给两位大人了。”他取出一把符刀熟练的分割成两半。
石守业明白过来，难怪獾家人不阻止打斗了，不客气的和牛大肚各分一半收入储物袋中。
他这次开了些眼界，问道：“怎么没有看到小的水獾？还有怎么让普通水獾变成蛮兽？”
“小水獾放在这里根本活不了一天，是在别处饲养的。我家会让散修饲养普通水獾，灵变成蛮兽的就收购回来自己养，普通的就宰了取肉喂给它们！”獾七郎有些得意，“我家有些法子能刺激普通水獾产生灵变。”
这和培育优良种子差不多了，石守业点点头，灵虫的饲养也差不多是这样，不是说灵虫生下的就一定是灵虫，只是很小概率直接产出小灵虫，多数还是要靠灵变。
修士也是这样，生出的孩子很少直接观想入道的，需要后期培养。
散修的孩子想入道要付出很大代价，比如丁成入道，可是织娘夫妇花了一生积蓄试了几次才成功的，还差点是个废材！
大家族修行资源多，传承有序，子弟入道就容易多了，比如牛家，想让子弟入道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就连观想的灵虫、术法好坏都能用大代价置换。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家族会越来越强大，比如飞蠊峰的四大家族。
李浮组建的以前的十八盟和现在的聚蚁峰能够突破家族限制，实在是够厉害，当然手段未必能让人接受了。
石守业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修行家族应当普遍盛行。
他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跟着獾七郎往牛屁股顶上回返，想的入神不小心被牛屁股夹着的泉水淋了一头。
几人回到山上，獾家的建筑是用巨石堆砌而成，给人一种粗犷感觉，大堂的桌椅风格也有些怪异，更古怪的是正堂上挂着一幅书法，只有两个字：破百！
石守业上前仔细看了看，这字写的很拙劣，更别提什么道韵之类了。
獾七郎在一旁大笑着解释：“这是我写的，还入观主法眼吧。”
只能说辣眼睛！石守业问道：“破百是什么意思？”
獾七郎笑了笑：“我带观主去祖祠看看就知道了。”
石守业更加好奇了，想看看头铁兄想干什么，跟着绕过正堂，后面就是祖祠，这陈设真的很简陋好吧。
祖祠也是一个宽大明亮的大堂，里面没有牌位，只有一排排的画像和挂着的字。
准确来说，是一幅字挂在上方，画像放在下方。
画像上的人物长相各异，但多少能看出相似的地方，应当是历代家主吧。
上面的字幅书法各异，写的字却都一样：破百！
獾七郎长叹道：“这是我家的祖训，希望家族修士能破百人，可惜没有一任家主实现。到了我手里，家族修士原有六十七名，上次中了劫修埋伏死了十三人，其中一位还是凝煞期。我家只剩我一个凝煞期了，修士也只余下五十四人，再这样下去别说破百了，以后就是半百了！”
他流下豆大的泪珠，因为脸上毛发浓密，这些泪珠就都挂在胡须上，如同一堆杂草挂着露珠。
石守业和牛大肚对视一眼，笑道：“我看家主是个有大志的，总会破百的。”然后两人给祖祠上了一柱香，这才回到正堂。
石守业刚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獾七郎一挥手，门外进来三名妇人，都抱着孩子，其中一名抱了两。
石守业眨着眼睛，这又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獾家死去修士的遗孀吧，想让我来养？我那里房子不够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