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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井
“刚我们一进酒楼,你眉心微皱,眼距加宽眼白显露,身体前倾,拳心紧握;过来说话时又眉毛下压,眼睛不停眨动。”云沉微微一笑,继续对郑掌柜道:“你虽然控制了声色动作,但这瞬间的反应却足以证明你心虚至极!”
郑掌柜咬咬牙,道:“光凭这点就能说是我吗?”
“当然不能,所以我们便来这后院逛了逛,看能否寻找到蛛丝马迹。”
“可你这马迹也太大了。”云沉勾唇笑道:“郑掌柜,你开酒楼的,按理说应该对后厨理应尤为看中,对灶神更应心存敬畏之心。然此灶台砌得实在是太过古怪,且灶底离地三寸,寻常工匠干活皆有尺度,断不会如此行事。所以,这砌灶台之人,便是你!而这三寸之处,定是你想隐藏的东西。”
“那……那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我。”郑掌柜面色惨白,眼神闪烁,声音颤抖。
云沉叹了口气:“你会说谎,可这尸体不会说谎,它便是你罪行的铁证。”
一直站在一旁的郑碧瑶突然扑到郑掌柜面前,声泪俱下道:“爹爹!您怎可如此糊涂啊!”
岁安的目光紧紧盯着郑碧瑶,柳眉紧蹙道:“郑姑娘,你也逃不了这罪责。”
“我?”郑碧瑶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岁安。
“你有一件事确实没说错,林姑娘确实是要逃婚,而且谋算了很久,她没有信得过的人,唯有你而已。”岁安眼里有薄雾弥漫开来。
“岁安的目光紧紧盯着郑碧瑶,柳眉紧蹙道:“郑姑娘,你也逃不了这罪责。”
“我?”郑碧瑶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岁安。
“你有一件事确实没说错,林姑娘确实是要逃婚,而且谋算了很久,她没有信得过的人,唯有你而已。”岁安眼里有薄雾弥漫开来,眼眸里万千情绪交织。
“你们自幼相识,她不忍后母磋磨,便开始偷偷将体己钱藏在你这里,初七那晚,她本是想从你这拿到盘缠后逃婚,可你伙同你父亲,昧下了这笔钱。”
郑碧瑶的脸色愈发惨白,极力否认:“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都是我一人所为,跟瑶儿无关,我认罪!放过瑶儿吧。”郑掌柜跪爬到郑碧瑶面前,将郑碧瑶挡在身后,连连磕头。
“你梳妆台上的那支牡丹雕花金簪是你的吗?”岁安问。
“这……这簪子……自然是我的。”
“那牡丹上的色彩对应的是林姑娘的生辰八字。年柱甲戌,甲属木,对应绿色,戌属土,对应黄色,花瓣第一层黄绿相间。月柱庚午,庚属金,对应白色,午属火,对应红色,花瓣第二层红白相间。日柱癸亥,癸亥都属水,对应蓝色,第三层单为蓝色。时柱丙辰,丙属火,对应红色,辰属土,对应黄色,所以最上面那层为红黄相间。”岁安缓缓指了指尸体腰上的玉佩,道:“这八字和这玉佩上的八字一模一样。”
“初七那晚,林姑娘从后门来取体己,郑姑娘在东厢房闭门不出。”云沉看向郑掌柜说。“你骗她到正房喝茶,说去叫郑姑娘来,然后从窗户点了迷香,迷晕了她。怕闹出动静,所以给两侧耳房的厨娘伙计点了迷香。”
云沉扬了扬手中半寸长的断香,抛给为首的捕快,道:“带回衙门,一验便知。”
“做完一切,你回到正屋,但见色起意。”云沉顿了顿继续道。“她刚中迷香并不深,踉跄地从太师椅逃至西侧的书案前,太师椅被碰倒。在书案前被你控制住手腕,生生掰断了她的腕骨。你怕她喊叫,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用力挣扎,所以指甲才会有木漆和血迹。主屋人来人往,你害怕书案上的痕迹,便把书案搬到了自己女儿的闺房。真是有意思。”
云沉继续道:“你实施奸淫过后,她因被掐住脖子窒息而亡。怕抛尸后被查到,刚好想到要新砌灶台,你便自己动手,把尸体砌进了灶台里。”
“我要杀了你!婉儿!我的婉儿啊!你赔我的婉儿!”林员外听完经过,悲痛地叫喊出来。
岁安蹲下来,凑近瘫软在地的郑碧瑶:“你屋内床榻摆设皆为贵重的檀木和黄花梨木,正屋的用具才是普通榉木打造。”
岁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郑碧瑶的耳中。“你父亲罪大恶极,可他却也是真心疼爱你。但你亲眼看到自己父亲犯下的一切罪行,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殊不知,隐瞒亦是帮凶。”
郑掌柜此时已面如死灰,他重重地磕头,哀求“瑶儿不知情,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我所有身家皆在月栖酒楼,都赔给员外,求员外大发慈悲放过瑶儿吧。”
云沉微微叹气,对岁安使了个眼色,岁安心灵神会,两人一同走到井边。
岁安秀眉紧蹙,愤然道:“这林姑娘着实可怜!若不是被亲爹逼至绝境,又岂会遭此大难。那林员外,此刻哭的伤心,怕也只是痛惜那换银子的工具没了。身边的亲信好友,竟没一个靠得住的。”
“你看这井边青苔生长错乱,有人为压痕。”云沉缓缓道:“此井乃是辘轳打水,按理而言,应碰不到井边才是。就算是厨娘打水时触碰,然而经年累月,痕迹也断不该如此之浅。”
“哎!”云沉向来沉稳,蓦然惊呼,竟是身边的岁安运气于身,扎进了井里。不禁喃喃道:“这小姑娘,怎么还是如此莽撞……”
捕快也押着郑员外和郑碧瑶走了过来。这会儿功夫,岁安已然从井下飞出,身姿轻盈地落下,手中提着一个半尺见方的盒子。
岁安将盒子递给捕快,叹息道:“想来这便是林姑娘的体己,为了这么些财物杀人,实在可恨至极。”
领头的捕快拱手道:“多谢云先生和年姑娘相助,我等这就将嫌犯带回衙门,仔细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