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人皆黑我独白
包厢内，气氛略显沉重。
听闻曹变蛟的身份，曲士杰内心震惊不已，强压着心中震惊，举杯道：“楚百户，曹总旗，这第一杯本官敬你们！”
北镇抚司总旗官居七品，而一府知府乃是正四品，哪怕是楚信平这位正六品的百户，也不过是正六品。
以曲士杰的身份，如此做派，已是放低了姿态。
毕竟作为一府知府，手握大权，就算他们犯法，也当移交刑部，交由三法司会审。
先前只是一时惊慌，乱了方寸。
只是他隐隐觉得这个姓有些熟悉，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
“曲大人客气了！”
楚信平举杯回敬，笑道：“多谢曲大人盛情款待。”
“哈哈！”
曲士杰大笑几声，尔后看向曹变蛟，问道：“曹总旗，既来我河间府，想必是有要事，不知可有本官能效劳的地方？”
曲士杰毕竟是一府知府，他能坐到这个位子上，无论是何原因，终归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此话看似询问，实则暗含试探。
另一个也是在向曹变蛟表明主权，这河间府是他的地盘，行事自然也该问过他。
一夜之间覆灭华山寺，他作为一府知府却毫不知情，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几分怒气。
曹变蛟放下酒杯，忍不住笑了，他也不是笨蛋，不可能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淡淡道：“既然曲大人开口了，那曹某也就不客气了。”
“本官奉命来追查天魔教宝物被劫一案，不知曲大人可有线索？”
“天魔教宝物？”
曲士杰一愣，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冲自己来得就好！
曲士杰皱眉道：“莫非这华山寺与天魔教宝物被劫一案有关？”
“据本官所知，华山寺众僧一直本本分分，很少与外界的江湖势力勾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此处，他心中顿时就感觉如同滴血一般。
那可是他多年积攒的财富啊！
他实在不甘心自己多年积累的财富就此付诸东流。
何况一旦锦衣卫彻查起来，最终肯定会查到自己身上。
所以此事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置身事外。
当然，他所说也是真的，华山寺的确很少与外界势力有什么交流。
楚信平并未开口，而是转头看向曹变蛟，曹变蛟笑道：“曲大人，此事涉及案件，实在难以奉告。”
曲士杰脸色一僵。
他盯着曹变蛟，久久不语。
过了片刻，曲士杰端起酒杯，道：“不瞒二位，华山寺内有些宝物，是本官所赠。”
“先前不知华山寺那些妖僧竟敢胆大包天犯法，实乃本官瞎了眼……”
“曲大人想要回自己的东西？”
曹变蛟淡淡开口。
曲士杰脸色一滞。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他心中凭白生出几分怒气！
虽然他是这个想法，但被人当面拆穿，他面子上也挂不住。
虽是锦衣卫，但区区一个总旗，未免也太过嚣张了。
若今日来的是某位千户，倒也就罢了，可只是一个总旗，他觉得自己已够给对方面子了。
在官场上混的，哪个又是真正干净的！
锦衣卫又如何，区区一个总旗，就是真死了，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阉党一脉势力庞大，曾经锦衣卫也不过是东厂门下走狗。
阉党一脉，如今已成一个真正的势力集团，不仅仅是魏忠贤一人。
曲士杰脸色冷了下来。
眼看场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齐师爷适时开口帮腔道：“曹总旗误会了。”
“我家大人自然没有此想法，不过先前不知华山寺底细，这才做了此事。”
“今日不过是特意向曹总旗说明情况。”
齐师爷笑道：“不过这华山寺既是在我河间府的地盘犯事，我河间府责无旁贷，自当彻查此事。”
“还请曹总旗将华山寺僧人与一应罪证上交府衙，至于此案后续，我等也会上呈刑部。”
曲士杰瞬间就想通了一切，点头笑道：“没错。”
“放心，此事曹总旗功不可没，本官定会上表说明的。”
曲士杰心心念念自己的钱财，若是所有罪证交于府衙，他自然也就能拿回自己的钱财。
至于事后，大不了放把火，就说被华山寺的僧人所盗。
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真的得罪锦衣卫。
曹变蛟缓缓放下酒杯，抬头看向侍奉在曲士杰身后的齐师爷，淡淡道：“你是何人？”
齐师爷一愣，眉头微皱，但还是解释道：“在下河间府衙幕僚，师爷。”
“哦！”
曹变蛟点点头，淡淡道：“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齐师爷脸色顿时一沉。
师爷非官非吏，在府衙的地位，也全看知府。
在这宴会上，的确是没有说话的资格，不过齐师爷素来得曲士杰倚重，所以河间府各方势力都愿意给其面子。
在外行走，所有人也都是恭敬有加。
“宴无好宴！”
曹变蛟冷声道：“若今日我不交出华山寺的东西，曲大人是否就要杀人灭口了？”
曲士杰脸色也沉了下来。
遇见个油盐不进的主！
“曹总旗，这世道非黑即白，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风水轮流转，事又何必做的太绝！”
曲士杰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
自己多年积累被抢，他本就心有怨念，如今曹变蛟的做派，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也不会再给曹变蛟面子。
一旦此事捅上去彻查起来，他这乌纱帽定然不保。
曲士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尔后将一杯酒推至曹变蛟身前，冷声道：“若曹总旗饮了这杯酒，那大家就是朋友。”
场中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楚信平脸色一变！
如今连他也不知道曹变蛟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了。
不过他隐隐觉得，曹变蛟似乎一开始就是冲着曲士杰这位知府来的。
不是说查宝物丢失案吗？
“谁和你做朋友！”
曹变蛟轻蔑一笑，不屑道：“这世道是黑，可我偏要做那一抹白！”
自来此世，他就暗暗下定决心，定要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