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学】寒冷
终于下雪了。
杨芜嗳本来还在赖床，听到妈妈说下雪，穿着单薄的睡衣就跑了出去，那白茫茫的景象是她冬天最期盼的。
K市上次有这般美景还是三年前，南方的冬天基本都是在冷风中度过，难得下雪，是上天送的礼物。
“还不进屋换衣服，冻感冒有你好受的！”
杨归燕戳了下女儿的额头，这交了的学费，请假就相当于是浪费钱，挣钱多不容易啊！
要不是为了孩子，谁乐意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
家里冬天都是用壶烧热水洗漱，杨芜嗳懒得等，舀了几瓢冷水匆匆应付，小脸蛋被冻得通红。
杨归燕见状，又是一顿骂。
上学路上杨芜嗳兴奋得很，到处都是雪，车上、树上、路边的柴火堆上都是。她抓了把雪，捏成一个球，在人家车前盖上堆了个拳头大的雪人。
校门口有个小卖铺，像百货超市，什么好东西都有，一块钱的烤肠是最受欢迎的。
杨芜嗳站在不远处很纠结，这一块钱是妈妈给她买橡皮用的，但看着其他人吃，又馋的很。
“你站在这整哪样？”
杨蔓突然挽住杨芜嗳的手臂，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杨芜嗳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看着对方笑了笑。
“走去买烤肠吃。”
杨蔓拉着杨芜嗳就走进小卖铺排队，后者表情难看，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捏着兜里的那张钱，想来想去还是买了根烤肠。
那张一块钱皱皱巴巴的，老板接过时不禁皱起眉头，调侃了杨芜嗳一句，引得周围同学大笑。
杨芜嗳窘迫地接过烤肠，她心里很不舒服，看着周围人的眼神，感觉脸在发烫。
“你那张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的。”
杨蔓无视杨芜嗳尴尬的神情，扔下这句话就跑去和其他人玩了。
杨芜嗳看着对方，啥也没说，走到墙角默默吃自己的烤肠。
上午九点那会儿开始刮风了，雪花掺杂在风里，叫人看不清窗外。班里骚动起来，小屁孩们商量着待会儿打雪仗，开始为自己的队伍拉人手。
杨芜嗳一个人静悄悄地在纸上画着铅笔人，刚刚老师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很多年后都没拔出来。
只不过是忘记带彩笔了，为什么要当着全班孩子的面问她家里是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底？小孩子懂什么，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你待会儿要不要跟我们一队？”
后桌杨蔓扯了下杨芜嗳的帽子问道。
“好，几个人玩啊？”
杨芜嗳很快从不愉快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融入到集体当中。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杨芜嗳特意将彩笔装到书包里，她想向班里的同学证明自己家里有钱买，不过谁在乎，换来的只是其他同学的嘲笑。
“杨芜嗳你有病吧，下午又没美术课，你带来给谁看？”
说话的是杨蔓，她的眼神布满了对杨芜嗳的鄙视，其他小屁孩也跟着东一句西一句，轻蔑的语气狠狠压得杨芜嗳喘不过气。
杨芜嗳将彩笔藏进书包里，瞪了杨蔓一眼，走出教室。她心烦，再也不想见到那盒彩笔了。
愿望实现的很快，等她上完厕所回教室时，书包里的彩笔已经不见了，要不是找下节课的书本，或许放学时她才会发现。
杨芜嗳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四周，大家只看着她笑，谁也不出声。
“我的彩笔呢？”
她朝同桌问道。
刘清雨表情纠结，转头瞥了眼杨蔓。
“看我干嘛？跟我又没关系。”
杨蔓立马为自己开脱道，脸上却写满嘲弄。
“你们谁拿我彩笔了？”
杨芜嗳站起身喊道，这盒彩笔刚买来一星期不到，要是丢了以后的美术课可真就没有用的了。
小孩的自尊心往往比大人的要强，杨芜嗳害怕再次被老师批评。
小孩的从众心理也很强，大家就这么看着杨芜嗳，谁也不说话，每个人的笑容都意味深长，他们爱看热闹，也爱制造热闹，大家都在等着事情的发展。
“别闹了，快还给我！”
杨芜嗳走到杨蔓旁边，眼睛朝桌屉里瞅，她笃定是杨蔓偷拿了自己的彩笔，这个人最喜欢恶作剧别人，似乎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杨蔓面上也有些许心虚，推了对方一把，装作恼怒的模样大声说道：
“我都说了没碰你彩笔，就十多块钱的东西让你妈再买一盒呗。”
随即又笑了起来：
“还是说你家真的连盒彩笔都买不起？”
此话一出，周围的同学又开始起哄，杨芜嗳这一刻像只马戏团里的动物，难过又无助，她眼眶渐渐湿润，悄悄掐着手不想让自己哭出来，丢脸！
她小时候总是那么好欺负，不会骂人，更不会打人，就像现在一样，只会生闷气，十年后性格变得敏感暴躁，上天会理解她的。
刘清雨看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可怜同桌，还是于心不忍，她换了副脸色，转头对杨蔓说道：
“还给人家吧，你家那么有钱干嘛还拿芜嗳的彩笔？”
杨蔓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和刘清雨对视上，眼底都是怨毒。
“就你他妈爱多管闲事。”
杨蔓从书包里拿出一盒彩笔，极其不悦地扔给杨芜嗳，周围人脸色也不好看，都怪出头鸟结束了这个戏。
下午雪还在飘，杨芜嗳觉得好冷，整个人像蔫了的草，无精打采。
天气的缘故她并未发觉自己已经发烧了，以为自己只是单纯怕冷而已。
她依偎在刘清雨的怀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上课时又被喊了起来，跟被灌了安眠药似的，没有一点力气。
刘清雨也看出杨芜嗳不对劲，接了热水给她喝，又将围巾给她戴着，她抱着她，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很少有人会关心杨芜嗳，但很多人会戏弄杨芜嗳，对于一个缺爱的人，只需要给少量爱意，就能俘获其真心。
杨芜嗳放学回到家后连晚饭也没胃口吃，躺在沙发上一蹶不振，杨归燕见状摸了摸她的额头，立马催促着女儿吃完饭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