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认知错误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从纳欣诺科技高中到布朗斯顿的距离不远。
没过多久，萨恩便捧着挎包里的数据存储器，下了城际轨道。
在芭芭拉的指挥下，他很快就来到了一栋漂亮的房子前，门牌上清楚地写着丹弗斯家宅。
“你确定这就是最后的终点？”
识字的萨恩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收音机拎了起来。
私闯民宅可能只会吃花生米，但私闯女超人的家，吃的可是她的拳头。
一拳之下，众生平等的拳头。
“视线向左，往隔壁那家挂着待售的房子看，门前铺着的地毯下面放着钥匙，你的五百万就在里面。”
芭芭拉言简意赅，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
咔嚓一声。
萨恩打开大门，一个敞开的合金箱映入眼帘，满箱绿油油的富兰克林正在对着他笑。
XXX到账，五百万美元！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救你出来的话题了。”
随着箱子合上的咔哒声在空荡的房间响起，萨恩将怀里的数据存储器放在桌面，随手抽了一张椅子坐下，钱箱就垫在椅面上。
在幻影地带监牢的芭芭拉一时间看见神情严肃的萨恩竟有些热泪盈眶。
宛如游戏里久候村口、肩负发布拯救世界重任的老村长，终于盼来了撵完鸡跑的勇者，心情既惆怅又欣慰。
为了之后的对话更加清晰，她俯低身子，蝙蝠少女紧身衣所包裹的身躯与垫着茅草的石板床挤压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唇瓣张合，语速惊人，生怕萨恩插嘴。
“我现在被困在一处名为幻影地带的空间。
它与现实不在同一个维度，唯一能从现实打开幻影地带大门的，是一种极其罕见且独特的幽灵科技。
据我所知，这种科技现有的成品机，就藏在超查部实验室和天成科技集团秘密研究所。
我需要你潜入其中的一家，拿到打开幻影地带的钥匙，将我救出来。”
萨恩全神贯注地倾听芭芭拉的叙述，眉头却随着话语的深入而渐渐紧锁。
超查部，天成科技，幽灵科技，幻影地带。
又跟女超人扯上了关系。
如果说是巧合，萨恩是不信的。
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命运的牵引，一种从他在古希腊世界就感到恶心，厌恶的命运。
他眯起眼睛，缓慢而低沉地向芭芭拉提出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选择将这五百万放在这？”
听到这个问题，芭芭拉一愣，但还是很快给出了回答。
“我并不能控制它出现的位置，它可能出现在纳欣诺市每一个角落，我只不过知道它出现之后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它的位置是随机的？”
听到这里，萨恩刚刚到手五百万的心情不再美好。
“不，也不能说完全随机。
我最开始跟你说过，这座城市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变化。
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循环，就像一个重复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拿着自己的剧本出演角色。
任何试图打乱剧情的演员都会被导演替换。
而既然是故事，那么必然会有主角。”
芭芭拉稍作停顿，喘一口气，紧接着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继续从她喉咙蹦出。
“所有故事情节，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都会一窝蜂地涌向主角。
丰满主角的故事，展现主角的人设，哪怕是跟主角扯不上任何关系的物件，也会倾向于出现在主角身旁。
故事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为主角服务。”
“所以说，卡拉·丹弗斯就是这个主角？”萨恩看似提出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唯一且绝对的主角，或者说不变的天命。”
芭芭拉此刻的声音极其低沉。
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两人的对话声，平白多出一分莫名的沉重。
没有人希望充当别人的配角，接受注定的命运。
“那我这种意识觉醒者，就是你嘴里试图打乱剧情的演员？”
“没错，现实可能不需要逻辑，但故事一定存在逻辑。
故事里的演员一旦发现这座城市的不对，就会逐渐看见真实。
一处不对，处处不对，当他完全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问题时，他就能看到我。
或者说，投放在纳欣诺市内成千上万的数据存储器，就如此刻的你。”
芭芭拉停顿，为萨恩留出反应时间，过了十几秒才继续开口。
这是她多次循环总结出的一点小技巧，有助于意识觉醒者彻底认清事实。
“但这种觉醒是有时间限制的，在你之前还有很多觉醒意识者，但他们之中素质最好的也没有超过一个循环。
事件接踵而来，直到循环的终点开启，将所有异常消灭，然后一切从头开始，无限反复。
既是衔尾蛇，也是莫比乌斯。
到时候你又会变成最开始的配角，而这一次是永远。
而我能帮你，帮助这个城市从这永无止境的循环里解脱，只要我们精诚合作，这一次一定能走到城市边际打破循环！”
芭芭拉声音很是亢奋，萨恩能听出她语气里的使命感。
他想，此刻她的灵魂应该在纵情歌唱正义。
这是英雄的品质，他从很多的大英雄身上见过。
但要打动他，光这样还不够。
并非他不相信芭芭拉的人品，而是他的情况确实与她所说的情况不同。
在看见数据存储器之前，他并没有像芭芭拉所说的那样见识到世界的真实。
反而，他是因为看见了数据存储器而才彻底驱散了蒙在自己眼前的迷雾。
虽然他的确隐隐感觉这个世界不太对劲，比如没有出城的火车之旅带给他的时间体感却格外漫长，劫匪小弟对老大的疑问，以及身为购物狂的时尚达人凯特为什么会带着一副损坏的墨镜等等等等。
但他终究只是怀疑，停在了芭芭拉所说的一步错，步步错的阶段。
而按照她的说法，这个阶段不应该看得到数据存储器。
芭芭拉的说法存在破绽。
一切回到起点，记忆消除后无法重来，那为什么芭芭拉没事？
甚至说，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边随意许诺金钱，权势，美人等诱惑的古怪收音机对面真的是他自己所了解的芭芭拉·戈登么？
这些，萨恩不能确定。
此刻他无比怀念雅典娜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有她在，自己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指哪打哪就行。
一时间，房间陷入沉寂，阳光透过窗户，将屋里的灰尘照亮，却让屋内变得更加朦胧。
就在芭芭拉以为萨恩想要反悔时，他开口了。
“我会把你救出来，这是我答应你的，我不会失约。”
芭芭拉眼前一亮。
萨恩接着开口，睁开的眼眸缠绕着光流一样的闪电。
“不过，在合作解决你所说的循环问题之前，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更多的实验，直到我们之间的信任不再是一场简单的交易。
在此，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先送你一个问题。”
“你说，我在听。”
“如果所有发生的一切全是故事，在记忆能够因为循环而重置的剧本里。
经历过多个循环的你，怎么确定自己现在的记忆与所作作为，不是故事安排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