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宴请的意图
穿过延绵低矮的丘陵,便到牙托伯爵领。
远远能看到立于地平线上的古典城市的时候,近处靠水讨生活的船家也逐渐多了起来。沃尔特下令收起风帆,让水手转用长桨划船,避免与其他船只相撞。
搭载方延的船犹如水黾,丝滑缓慢地顺流而下。
极大的河面平静得难以想象,方延坐在船舱中,手中掺了柠檬汁的格罗格酒的液面也不曾有多少波澜。
帕拉达近些日子常常混迹于水手之间,在一杯杯朗姆酒社交中打探消息,但凡是具有一定价值的皆会在每日与方延汇报中提及。
“牙托伯爵、斯洛夫伯爵和泰格伯爵彼此的不对付是近几年的事情,有消息灵通的水手曾在斯洛夫城的一间酒馆中听闻一位喝醉酒的官员说过此事缘由。”帕拉达事无巨细的汇报,“他说他们彼此不对付的原由就是几位侯爵之间产生了立场上的变换。”
“何以见得?”方延喝了一口手中的格罗格酒。
“几位侯爵之间的生意不好做没多久,几位伯爵的生意也不好做了。这个不好做并非是卖不出去,而是受了打压。比如斯洛夫特产的地毯、丝织物等等,若是运到了唐肯侯爵的城市中必然会被卫兵找茬。
还有牙托盛产的葡萄酒,去到勃艮第侯爵那边同样也会被挑刺。仅有泰格一类照常欢迎二者的产品……但来自二者封地的奴隶,售价会更低。”
帕拉达尽可能的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捋顺,他继续说道。
“牙托盛产的葡萄酒在唐肯侯爵的领地中不受任何影响,同样的,斯洛夫与勃艮第的关系也同样如此。这些都是我从他们的醉话中挑选出来的信息。”
“麻烦你了。”方延给他端去一杯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吧。”
帕拉达从房间中离去,方延独自在里面分析这次宴会的用意。
安德隆的势力应该受三大派系共同影响,因此才会呈现如此矛盾但又清晰的不同贵族划分。
一派是勃艮第侯爵为首,因为其有意拉拢斯洛夫这种商业贵族,姑且可以称之为“自由派”,主张目的不明确。
另一派则是唐肯侯爵的“保守派”,拉拢的都是相当老派作风的传统贵族。
泰格伯爵不知道选择站那边,似乎是墙头草,展现的作风就是既要又要,不过敢做出这种行径背后应当也有靠山。
“三足鼎立啊。”方延捏着酒杯思索,“所以牙托伯爵的目的就不难猜出来了。”
根据桑顿的表现,牙托伯爵所属的保守派似乎正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且必然是逐年式微。不然不可能不追究斯德里男爵领被占领的责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无斯德里男爵都影响不了事情走向低谷。
并且他们继续一个巨大的变量来止住,甚至扭转局面。
“所以他们才想着通过寻找遗迹来缓解下滑的趋势?”
方延感觉前些日子亚瑟汇报关于桑顿目的的情报,心中的线索顿时串联成一串。
这样也说明了为何他们愿意花费巨额投资在自己身上。
与其费钱费心帮助斯德里男爵夺回领地,不如投资一个新生势力,这是一次对于他们而言微不足道的投资,也是拉拢的基础。方延对于他们的行为是如此解释的。
“可是为什么呢?”方延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我身上体现了什么价值呢?”
他忽然想起尤格死前的话——“你是哪个家族的天才?”
方延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感情是自己顺手扯的虎皮他们当真了。
不过也挺符合逻辑的,当一个人看起来是,做起事来也是,那么这个人自然就是了。高傲的贵族们从不承认除了平民能出贵子,这样就变相否定了他们的优越性。
方延在桑顿面前所展示出来的无与伦比的气势和言行举止显然不是一个平民出身能做到的。
故而将他人认成是某个家族的后裔也不是一个非常牵强的事情。
“所以说想拉拢我,然后拉拢我背后的势力吗?”方延忽然觉得有些滑稽,“太可惜了,我没有什么背后势力,与其说没有,倒不如说我就是我的最大的依仗。”
总结下来,这次宴请就是一次明晃晃的试探和为今后搞好关系做铺垫。
既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方延自然不会选择拆穿,比起亮刺刀真刀真枪的干一架,稳固自己的政权才是最关键的。
“广积粮,筑高墙,缓称王。”这句元末明初提出的至理名言,无论在何时都有指导性的作用。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方延眼神闪烁,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既然他们把计谋送到我脸上了,我岂能有不吃的道理?顺水推舟,谋求好处,才是上策。”
他从船舱的窗口望去,见到了逐渐逼近的牙托城民居,想来船只即将靠岸。
方延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将剑收进自己的龙皮袋中,为自己施加了高明的认知扭曲魔法,随后大步出了船舱。
经过伊莎的事情之后,他明白或许真的能有其他三百年前的人存留于今,那么以自己的真实面貌出现就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了。
先前方延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世界除了精灵女王可能还存活于世,其余的全都进到了历史的尘埃中,因此就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么一个方面的事情。
况且在一周目期间,方延很少留下画像、雕塑这类东西,这些能加凝聚力的玩意儿当然是留给加成更高的英雄纪念碑,毕竟能加一点是一点。
前p社玩家讲究的就是榨干所有价值,效率第一。这些英雄碑也为一周目的方延立下了不世之功,当时可谓是——群众不畏死,领袖不昏庸。科技拉得满,士气顶破天。
“只可惜都是昨夜泡影,不过数风流……”
“嘭。”
“叮!叮!叮!”
方延回首往昔还觉着成就感满满,正以此激励自己的时候,船就靠了岸。
随后便是桅杆上的水手摇动铃铛,负责划桨的水手将自己手头的船桨缩回去,盖好止水的木板后,乌泱泱的从楼梯上到甲板。
跳板哐当一声砸下,落在了码头的石砌地板上。
牙托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