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生死簿,阎王不敢留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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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死无医

“这是什么鬼物?”

看到这血色藤蔓直奔阿汐而去,常敬良操纵黑奴与沐小微同时做出反应,紫电打在藤蔓上,一剑便将其斩去半数。

藤蔓盯着对于鬼物有极强杀伤性的电光,密密麻麻的生长,眨眼间便扭成手腕粗的锁链,血液的铁锈气弥漫出来。

向周围甩出络腮胡体内的红白粘稠之物。

黑奴叼起阿汐的衣服就向外闪去,即使他们的速度已经是足够快了,但是还是被血色藤蔓缠碰到,缠去了几缕头发。

未过几许,藤蔓枯萎,消失在客栈中。

等常敬良再去看那些人牙子的时候,所有人已经被藤蔓抽去血肉,变成了只剩下骨架干皮的尸体,场面极其骇然。

沐小微伸手斩下一劫枯萎的枝蔓,捻在手中,眉头紧蹙,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前辈,这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劫走玉座台的人有关,根据押运的人所留讯息,现场便是出现了这种枝蔓。”

常敬良从黑奴手中接过阿汐,面色变得凝重,虽然他已经见识过练人丹那种惨绝人寰的场景,但还是没有适应。

见到这些化成干尸的人贩子,和满地的红白之物,从生理上忍不住反胃,幸好今天他没有吃多少东西。

常敬良笃定地说道:“看来那个叫白衫堂的组织肯定与这次事件脱不了关系。”

这次阳关之行要更加谨慎了,藤蔓直接对阿汐出手,莫不是发现了对方纯阴之体的缘故。

虏去的那几缕头发定是隐患。

常敬良决不允许有人觊觎自己的人,从情上将他不会将阿汐交给人牙子所靠的组织,从理上将阿汐会提供他最需要的阴德。

“将尸体处理掉吧,继续赶路吧,在这呆久了徒生是非。”

常敬良指挥着黑奴收拾现场,将尸体抛到河中,这些做人牙子的应该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若是店小二回来之后看到这一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鬼。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鬼偶,常敬良将其拿起,弹去沾染在上面的污渍,顺便带了出去。

找到他们那无人看管马车向着阳关的方向,继续前行。

“这东西你认识吗?”常敬良拿着鬼偶抬头望向沐小微。

从外表上看倒是与寻常木偶没有区别,不过做工很精致,轴轮运转圆滑,仅论卖相就能在市场上卖不少银子。

当然前提是有人愿意花钱买。

沐小微摇头,拿着手帕将剑匣与阿汐身上沾染的红白之物擦拭干净,“我对这种杂艺了解甚少,只是听说过。”

“鬼偶算是禁忌之物,需要制偶师用鬼炼制,制作极其麻烦,不同的制偶师水平差异很大,我之前也见过,但从未有人样的。”

论起技艺,沐小微还是喜欢像师傅一样,来点光明正大的手段,例如雷法和剑术,这种奇巧玩意很少接触。

鬼偶更是些鬼修,邪修才会做。

来到处较为平稳的道路上,常敬良深吸口气,将双手拢于袖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这世界实在是复杂多样,他接触的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尚处于井底罢了。

确认木偶没有什么其他危险后,他便将其递给了阿汐,让女孩耍着玩解闷用,只是这个木讷的小女孩看上去比木偶还要平静,整晚未有任何波澜。

就只是良爷,良爷的叫着,不过也算有进步,今晚多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受伤。

这种不哭不闹,极致懂事的孩子让人安心的过头了。

【当前阴德数:64】

常敬良望着自己那半页生死簿给的提示,心中这才安稳许多,至少今后一周的寿命是不用发愁了。

有足足六天可活,人生如此之长,这是何等美妙....

他还未窃喜多久,面前跳出了新的提示。

【因修为提升,获得与自身不相配的寿命,今后阴德消耗增长】

【每日消耗阴德上升至20点】

正在驾车的常敬良身子突然踉跄了一下,差点就摔下马车,好在是扶住车轴,这才没掉下去。

“良爷!”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沐小微与阿汐发现异常从车内探出头来,将马车停下伸手扶住他的身子。

“莫不是刚刚被藤蔓所伤!”沐小微从怀中取出一粒深红色丹药递到他的手中,“这是阴天司所炼制的盛生丹,可以疗伤。”

常敬良坐直身子,收下丹药却没有吃,摆手说道:“无事,只不过是旧伤复发。”

“前辈有旧伤。”

“许久了....”

语气带着些沧桑,轻轻咳嗽两声。

常敬良虽是说谎,但并未虚言,每天都挣扎在死线上,说旧伤复发倒是说的轻了。

沐小微接连点头,明眸中倒映月光。

“怪不得前辈隐居在这青山镇中,原来是受了伤,在阴天司我有位师姐以医入道,想必能为前辈医治。”

常敬良摇头:“此伤不比寻常,日后再谈吧。”

医乃生死所寄,以医入道,自是脱俗,然而古之善医者,即使踏入仙道,能金针度魂,治的也是活人。

常敬良对其不抱什么希望。

纵使医术通天或可与无常一争,但谁敢与阎王夺人。

生死簿上阳寿已尽,不法与阴阳,医道已是无用。

原主本身的结局就是十八岁寿终,他到了练气之后强行续上寿命,命途也是不同,需要的阴德加倍也是合理。

幸好他知道如何去刷阿汐身上的阴德了,不然定是一命呜呼。

若是实力再提升,恐怕这阴德还要涨.....

每天都濒临生死大限本就让他的神经紧绷着,居然还有这种严苛的要求。

常敬良心中郁结,眼眸暗淡,双手紧握缰绳,呆愣愣地盯着前方。

山道很是难行,泥泞蜿蜒,曲折盘还,耳边车轴颠簸,树枝婆娑。

忽得一阵夜风吹来,青衫卷起,衣袖涟漪,他头顶的斗笠不小心被吹飞了出去。

然而常敬良并未去抓,像是想通了什么,莫名地撩起额头发梢,大笑一声。

“哈哈哈——”

引得周围女孩们疑惑。

“良爷,怎么了?”阿汐关切的问道。

常敬良轻轻摇头,面色恢复正常:“无事,想笑罢了。”

庙宇一行,他深知想要存活于这乱世上,有实力者可以人为草芥,无实力者只能甘做枯柴。

常敬良完全可以找个荒山野岭,保持现有修为,带着阿汐苟且一生。

但那不是他的活法。

蝉卧居积年搏七日,人夙兴数岁得一时。

生死无医,世间所有恐惧与痛苦莫过于死亡。

既已知寿岁,每天都是临近生死大限,不如去试着问诚这世道。

他已是无路可退,又何惧道路艰辛。

......

阳关城外

月色苍茫,一位带着红盖头的女子,光着脚漫步在满是碎石子的道路上,任由石子划破脚心,流出鲜血。

当晚四下无人,女子像是失了神般,不知在做何想,向这城外的硕大的紫竹林走去。

次日

新郎官及其亲属从城内寻来,只发现了一具掉在竹林中的尸体,四周无人除了脚心和脖子上的勒痕再无其他外伤,甚至那红盖头都未曾摘下。

竹林内响起新郎官痛彻心扉的哭泣声。

这已经是阳关城第二十八位吊死在这紫竹林中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