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非良人
小憩了一会儿，陈景晏慢慢睁开眼。阿瑶正细心地帮他整理着略显凌乱的鬓发，神情专注极了。
“呀，公子醒了。”她连忙收回手掌，垂着脑袋解释，“我看公子的头发太乱了，就，忍不住。”
“谢谢。”陈景晏温和的笑了笑，将摘下的斗笠直接戴上。
阿瑶急忙起身，帮他抚平睡皱的衣袍：“公子之前的话，是在哄我们吧。”
“什么话？”
“被人追杀的。”
“现在没有，不代表着将来没有。”
“将来有，那也是将来的事。”
“公子，您醒了吗？”门外传来小厮的询问声。
陈景晏喊道：“进来吧。”
小厮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探进来半个脑袋：“公子，东西备齐了。”
“价格怎么样？”他招招手，示意门外的婉清一同进来。
“灵米有五百斤，价格是十块下品灵石……”小厮顿了一下，看到对方神色如常，接着往下说：“灵肉有禽类、兽类两种，各有两百斤。稍贵一些，得要二十块下品灵石。”
陈景晏微微颔首，这个价格不但不贵，还略便宜一些。
他指着盘中的残羹，随口问道：“金鲤还有存活吗？”
“回公子，店里还有六条金鲤。若是不够，小人立刻派人去捕捞。月底，保证能有一百条。”
陈景晏摆摆手，“不必麻烦，就这几条即可。你加在一起算算总价。”
这些金鲤滋味不错，带回去主要满足素华那只小馋猫。
小厮认真地扳动手指计算，嘴里轻声念叨：“金鲤每条一块灵石，加起来一共二十六块。桌上的菜肴按定价，一共十块。两边加起来……”
事实上，他瞬间就能算出总价。可必须得说出来，让客官知道具体花费。
“公子，三十五块灵石。您看您是记账，还是……”
陈景晏摇摇头，当即在桌上码出六摞灵石。每摞六枚，都泛着莹莹柔和的白光。区区凡人的便宜，还不值得他占。
屋中的灵气顿时浓郁起来，让在场的三位凡人有种飘然欲仙的感觉。
面对如此多的灵石，小厮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不安。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公子稍等，”
话音未落，小厮已如旋风般匆匆跑下楼梯。婉清在一旁静站，似乎有话要说。
“阿瑶，你先回去吧。”陈景晏笑了笑，递给她三块灵石。
这样的价格，足够去妙音阁找女修品茶谈心了。
阿瑶慌忙摆手，“公子，我可不敢收这么多。”她犹豫片刻，最终只捏走了一块。
“拿着吧，我高兴。”陈景晏不由分说，将余下两块灵石塞进阿瑶手中。
他守着丹阳坊市的灵石矿，几块灵石并不放在心上。但对阿瑶她们来说，这些灵石却可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阿瑶紧紧握着它们，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哭肿了，下次我就不找你了。”
“公子，阿瑶不哭……不哭了。”她急忙拭去眼泪，垂首低语：“公子下次再来，阿瑶定会扫榻相迎。”
“你这小妮子，可是咒我呢。”他忍不住捏捏阿瑶的脸颊，“我可是要筑基的人。”
“那阿瑶就等公子筑基。”
“万一等到人老色衰呢？”
“阿瑶不信。”
“哈哈哈！好一个不信。”陈景晏放声大笑，“这话，比什么大道顺遂，长生久视的空话来得真实。”
“莫等了，也莫要在仙逸城待了。这地界，不适合你们。”
“嗯。”阿瑶乖巧地点了点头，她驻足门口，语气满是不舍：“公子，阿瑶愿意等你。”
“傻姑娘。我不怕你谈灵石，就怕你谈感情。婉清，记得劝劝她。”
“我等修士，可不是你们的良人。”
婉清的神色有些黯淡，轻声说：“奴家明白。”
不大的功夫，小厮带着管事来了。这是一个身材富态的胖子，白白的，笑起来几乎看不见眼睛。
“练气一层？”陈景晏扫了他一眼。
管事谦卑地低头，应道：“前辈，让您见笑了。”
他掏出一个灰布袋子，说：“东西已经在储物袋里了，还请您清点。”
他的目光落在婉清身上，接着说：“若您对婉清有意，不妨将她收为暖床丫鬟，这也算是我仙客来的一点心意。”
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不敢有丝毫反驳。
陈景晏将物资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中，好奇的询问：“对了，那个璃月是什么情况。”
管事愣了片刻，依然笑眯眯的：“璃月姑娘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她的父母都是我们仙逸城的修士。”
“只因灵根差到不能修炼，才在这里舞剑，以此赚取些碎晶、灵石。”
“差到不能修炼吗？啧，怪不得呢。”他说着，将储物袋重新还给管事。
管事急忙接过，脸上堆满了笑：“前辈，可否留个名姓，以便我们日后为您准备的更加周到。”
“就称呼我……云龙散人吧。”
“散修？”管事心中暗自思量，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色。
他再次拱手行礼，带着小厮离开雅阁，将此处留给孤男寡女。
“公子。”婉清的耳垂透出羞红。
“管事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陈景晏笑笑，示意她不要在意，“你是打算告诉我关于竹轩的事情吗？”
“嗯。”婉清点点头，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璃月让我转告公子，竹轩明面上是翠竹岭的产业，实际上是监视丹阳坊市的据点。”
陈景晏闻言，忍不住感慨：“小小的丹阳坊市，真是卧虎藏龙。她有没有告诉过你，竹轩里面具体卖些什么？”
“一共四种：灵酒、丹药、符篆、竹木傀儡，还有一些情报。公子若要购买珍品，需要在柜台前报上暗号：‘此处可有潇湘泪？……三滴。’”
婉清说完，忍不住替好友辩解，“公子，其实璃月只是个苦命人。”
“这红尘滚滚，谁不是呢。”他摆摆手，递过去一枚灵石，“替我交给她。”
婉清应下，施了一礼，轻轻退出雅阁。
陈景晏离开后不久，璃月紧紧攥着他给的灵石，不顾婉清的阻拦，怒气冲冲地闯进隔间。
“璃月，璃月……”婉清焦急呼唤，阿瑶也紧跟其后。
然而，里面早已无人。
“他在羞辱我！”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这么说了！”
阿瑶倚着木门，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你有本事在这里发脾气，怎么没本事回家啊？”
“小浪蹄子，你说什么？”
“哼，说什么。”阿瑶冷笑一声，直言不讳：“公子赏你这么多，肯定去竹轩啦。胸大无脑的女人，你有本事回家闹啊。怎么，怕了？”
“还说什么心上人。说不定，你的心上人已经在翠竹岭找到新的相好。两个人整天你侬我侬、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咿咿呀呀，只剩下你这个傻女人，对着月亮傻笑。”
“我撕烂你的嘴！”
婉清看着两女抓头发、扯耳朵的打闹，感到一阵头疼。
实际上，她也不看好璃月的未来。就像云龙公子说的，修士非她们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