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你抓到我
蒋渊嘴唇轻轻颤抖,艰难地挤出短短四字。
随后,他的身体趔趄两步,像失去支撑的布偶,软绵绵地倒下。眼中的光芒,如同被夜风吹熄的残烛,迅速黯淡下去。
堂堂筑基修士,竟以如此屈辱的方式,被结束了生命。他还有一大堆法诀、法器……
“是了,我毁了他的丹田,他留着精血又有何用?”临死前,蒋渊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以自身精血祭炼法器,威力非凡,但风险同样巨大。
一旦法器受损,施法者也会遭到反噬。轻则口吐数升鲜血,重则损耗寿元。
然而,血炼法器的妙处在于,它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无需消耗真气,也不会引起任何灵气波动。
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品。
所以,大部分修士进入练气六层,便用精血祭炼一件蕴藏在丹田中。
蒋渊歪倒在地,筑基修士旺盛、顽强的生命力,让他没有立即死去。
一张黑手从天而降,包住他的头颅。五指聚拢,好似铁钳;用劲一绞,便把整颗脑袋卸了下来。
“死!”黑煞傀儡发出一声充满怨气的长啸,双掌重重拍打在胸膛上,将心中郁结释放。
他将手中的头颅狠狠掷出,再用脚重重踩碎。然后拽烂储物袋,从中捏起一块小小的令牌。
“你说过,用这个能出去的。”他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好似牛哞。
“真气?吴志,你是鬼,我也是鬼。我们陷在泥丸宫,连鬼气都用不出!怎么激活令牌?”
“矿洞里?”
“对对对,还有那个小子。”黑煞傀儡蹲在入口,用两只巨大的手掌,搬开阻塞的碎石,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的皮筏,上好的皮筏。”
大大的人、小小的洞,黑煞傀儡半个身子塞进洞里,双膝跪地,屁股尴尬地翘在外面。
从陈景晏的角度看去,好不滑稽。
“他在找我吗?”
“嘿,吴志,我在这里。”陈景晏双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呼喊,“快来找我玩啊。”
黑煞傀儡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头,却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砰!
他的脑袋重重撞在岩壁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他烦躁的摆动脑袋,将狭小的矿道撕裂。两边矿洞纷纷倒塌,其中,就有陈景晏不久前挖掘的。
弓着身子,蠕动着往后退。废了好大的劲,黑煞傀儡才把身子退出来。
“嘿,这里。”陈景晏坐在树干上,悠闲地晃荡着双腿。食指勾着绳子,转着六阳鉴。
镜面透出温暖的阳光,在脸上一闪一闪的,使得他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你抓我,如果你抓住我……”
话音未落,黑煞傀儡朝他狂奔而来。他气势凶猛无比,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犀牛,将挡在两人之间的障碍物统统推倒碾平。
“48、49、50……”
就在第50步的时候,吴志的身体莫名其妙地扭转了方向,毫无知觉地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步长是我的三倍。”陈景晏暗暗计算。
一盏茶后,黑煞傀儡发现自己离陈景晏越来越远,才猛地停下脚步。
他调整了一下身体,朝着自认为正确的方向再次全力奔跑,但最终却回到了木屋的起点。
“奔跑吧,大块头!再试一次,肯定行的。”陈景晏拍着手,大声鼓励。
黑煞傀儡盯着他,又低头打量令牌。他一言不发,不知疲倦的朝陈景晏再次冲锋。
“哎呀,就差几十步,快找对路了。”
陈景晏调侃着,几乎能看清吴志脸上的汗毛,也能看清被改造后的身体细节。
他胸口闪耀着灵石的霞光,一条条魔纹从这里向四肢蜿蜒攀爬。肌肉块块垒起,犹如机械般僵硬,属于真正的死肌肉。
从胸腹到丹田,整个被切掉后,再重新缝合。原本的五脏六腑,已经被硕大的空腔所取代。
再往下,没了。
两条大腿之间,空空荡荡,只留下牙刃锯过的粗糙痕迹。
对于蒋渊而言,它只是挖掘灵石的工具。一切对挖矿无用的部分,都被无情地割除了。
黑煞傀儡恶狠狠的盯着陈景晏,探出粗壮的手臂朝他抓来。
他的脚步刚一踏出,便被法阵的力量转移了方位。原本近在咫尺的陈景晏突然失去了踪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身处迷阵的哪个角落。
“吓我一跳。”陈景晏长舒一口气。
过了一刻钟,吴志从另一个方向回到矿山空地。他盯着西北方向的陈景晏,似乎放弃了捕捉的想法。
“我们可以谈谈。”他尽可能的压低声音,试图做出友善的模样。
“和一个意图杀害我的凶手谈?我有那么贱吗?”
“吴志已经死了。”黑煞傀儡摇摇头。
“这么说,你是老方?”
“我也不是老方。”他思索片刻,详细解释:“你知道《玄冥聚魂拘鬼经》吗?”
“实际上,我是很多游魂聚合起来的。老方,只是其中一个主魂……”
陈景晏默默听着,仔细分辨哪些是真话,哪些是谎言。
按照对方所说,吴志当年在黑狱,找不到老方散溢的其他魂魄。于是,他拘拿其他游魂凑数。
三魂聚齐,所谓的老方便化形而出,成了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鬼修。那时的老方,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老方了。
吴志压根不知道,《玄冥聚魂拘鬼经》的奇特之处。他不觉有异,按照鬼经记载,将其他修士作为饲养老方的“皮筏”。
“你说的很真,但我不信。”陈景晏摇摇头,指着他的心口,“除非,你把上品灵石挖出来给我看。”
“不可能。”黑煞傀儡态度坚决,语气好似斩钉截铁:“失去它,我就不能动了。到时候,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你宰割?”
“那,把蒋渊的金符贴到身上。”
黑煞傀儡脸色瞬间一黑,面色如常的说:“我是鬼修,金符用不了。”
“不如这样,我把它放地上,你自己过来拿。”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说了,那我……”陈景晏拖长声音,然后缓缓摇头,“选择拒绝。”
黑煞傀儡的脸变得更黑了。好在脸庞已被地煞浸透,漆黑一片,旁人倒也看不出来。
“这些灵石,你难道不要吗?你只要帮我激活令牌,这些灵石……”他蹲下身子,将散落的灵石聚集起来,“都给你。”
“还有蒋渊的储物袋,这可是筑基修士的全部身家。他矿场当了三十多年管事,身家堪比金丹。”
“抱歉,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这么做!”陈景晏义正词严,“打小,我的妈妈就教育我,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
“听妈妈的话,你没有妈妈吗?”
沉默,是今晚的傀儡。
风悄悄的抚过他的脸庞,他却感知不到这细腻的柔和。
“抱歉,没想到你真的没有妈妈!”陈景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很真诚,没有丝毫戏谑。
黑煞傀儡握紧拳头,泥丸宫中的鬼修暗暗自我安慰:“不生气,不生气!”
(可我真的好气。我怀疑他在嘲讽我,但我没有证据!)
“太可怜了……”陈景晏似在自言自语,但声音却足够让黑煞傀儡听到。
“闭嘴!”
黑煞傀儡气急败坏之下,当即甩出手中的暗藏凿子,朝陈景晏的额头猛击而去。然而,凿子刚一离手,他便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