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正的第一桶金

盛世花苑。

小区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只是门卫放人进的时候反复确认了几次，绿化带有人正在裁剪。

楼道也是老式的楼道，穿黑衣服不小心擦到墙上，准能蹭一身白灰。

防盗门是老式的，不知道加厚了几层。沉甸甸的手感拉开，有机簧的隐隐弹力促其回扣。进门的大鞋柜旁，是一个巨大的鱼缸，几乎和张彻差不多高了。

里面的小射灯照射下，不同品种的热带观赏鱼随波游曳。

张彻重生后第一次来金有为家里，还是和记忆中一样装修陈列，比起前世第一次造访，他这次并没有半分歆羡。

门、他自己后面都用的指纹和视频锁；鱼缸、短视频平台上的繁多人工造景风情各异；老款欧式大沙发、污垢病菌培养皿；48寸大电视、分辨率之敌。

如果说非要让他觉得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那就是从7米高的二楼、走旋转扶梯下楼的金有为——这房子层高是真的高，开阔大空间看着就爽。

至少打个羽毛球没问题。

“小彻来了，坐。”

金有为下了扶梯，坐到沙发旁，对他摆手示意，吩咐身旁保姆去泡茶。

保姆是一个接近五十岁的中年女性，心底说不定在鄙夷什么破习惯还要喝茶，但还是去拿起热水瓶用一次性纸杯沏了两杯茶过来。

夫妻同甘共苦过来发财的家庭，保姆都会是这个配置，不要问为什么。

“胡姨呢？”

张彻礼貌性问候了声，心里当然知道跟母亲关系亲近的胡姨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是金有为作为一个理智生意人的自觉，也是对他的尊重。

“在茶馆坐着呢，跟你妈一桌。”

金有为笑了笑，似乎是故意控制，坏掉的那只眼睛也没有乱转，虽然仍然对焦不准，至少维持在一个稳定的频率。

“金叔今天找我，应该是收到风声了？”

张彻看了眼那杯茶水，氤氲升腾而起的蒸汽眼看就很烫，没有冲烫后倒掉一部分然后兑入冷水，与其说是为了保持好茶滋味，他更愿意相信只是单纯懒得弄。

不合格啊亲，前世躺平摆烂时期，做会务服务的时候，也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这还没我一个兼职做服务的敬业。

脑子里想着没七没八的，才看到金有为对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回答。

“您不用对我说具体的消息来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传话高中生。”

明白他的顾虑，张彻笑着摇摇头。

“哪儿的话，金叔刚刚只是在想怎么跟你说，其实你那天下午说的事，最近已经有好多个版本流传，虽然可能数字没那么精确，但刺激经济的举措确实已经发布在即。”

金有为一副绝不是信不过你的样子说道，事实上不轻易暴露底牌只是第一重考虑，他在想怎样亮肌肉能争取到更多话语主动权。

换句话说，透露自己有哪一个关系，能够让身为学生的张彻都知晓的那种，又可以让身在京都的那位“高人”掂量份量。

这个选择无疑是需要考量的，好在金有为毕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好人选：

“在我面前说得最有板有眼的就是段市长了，哦说起来，他千金好像也在一中念书，叫什么段瑶的，你认识吗？”

“段悦瑶，是我同班同学。”

张彻眼看温度差不多、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心里暗赞了一声金总反应快。

作为要进军南安市蓝海、开创第一家也是最大一家五星级度假酒店和二期环岛别墅群的金有为，别说他认识段市长、就算他跟地方一把手张书记推杯换盏过，张彻也不奇怪。

只不过，张书记有可能跟他合作，那也是站在市政府的立场，既不会为他个人站台，也不可能把未出台的政策往外说，这是违反政治纪律的。

就算他也是道听途说、并没参加到那个级别的会议，但这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是金口玉言。

手握权柄、谨言慎行，说的就是如此。

因此，如果金有为把张书记拉出来扯虎皮，无疑是不智的举动。段颐是常务副市长，四大家里除去人大和政协，行政班子里可以排到序列第三四顺位，已经是很有份量的存在，再加上女儿和张彻的这层关系，金有为这个切入点选得很好。

果然，见张彻搭腔，金有为马上接着道：“我说嘛，都是年轻人，又在一中念书，优秀的人物以类聚。今晚你们不上晚自习吧？我马上打电话叫老段出来约个饭局，你们两也好多交流交流感情，认识这么多年，还有这层缘分，这不得加深一下印象？”

事实上，张彻在哪个班，段颐的女儿究竟是叫“段瑶”还是段悦瑶，刚刚还段市长、现在就老段，金有为心里门清得很。

徐徐图之、娓娓道来，不过是拉扯交情，方便话题深入罢了。

张彻心中暗笑，换个一般的高中生、比如说前世的自己，面对这种情况说不定就得受宠若惊、讷讷无言，被金有为给拿捏住了。

“好啊，金叔你看安排在哪？不过段悦瑶已经有男朋友，我和她就没什么交流感情的必要了，倒是那位段市长已经久仰，正好认识一下。”

张彻从善如流，一口应承下来。

没想到他答应，金有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把进口的茶水喷出来。

无论怎么说，段颐也是地方高官，跺跺脚南安都得抖一抖的存在，又不是他家养的宠物。

吃喝玩去放松的时候喊两声老段倒也罢了，哪儿能真凭自己意愿就把他约出来、介绍认识一个高中生？

好在金有为毕竟老练，摸出手机，作出要拨号的样子，顿儿都不打一个，信口说道：

“那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你文叔的大好日子，专门给我们说了要聚餐，你妈也会去……改天吧，改天我专门组个局。”

文叔全名文立伟，是中石油南安分公司的高层，也是罗燕芬、胡萍几人的共同好友，十多年的麻将搭子。

说着，他看着张彻似笑非笑的目光，莫名感觉有些心虚。

娘希匹的，邪门儿了，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古怪，一个高中生，也懂这些？

张彻前世跟大哥出去过不少次，局办里也是各种鬼蜮伎俩层出不穷，还有不少老板跟他搭上关系后托他介绍融媒体里的女孩子认识，接触多了，张彻自然一眼能看穿别人打的什么算盘。

“金叔，我们就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了，直接切入正题吧。”

他收敛笑容，微微肃正起来。

金有为心下一凛，知道戏肉来了，先摸出盒中华，自己搭上一根，又朝他递了过来。

“金叔，你知道的，我不抽烟。”

张彻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自知，简单来说就八个字。

减得了肥、戒不了导。

所以，前世混迹那么多场合，他都没沾过烟，今生当然更不会。

金有为知道他不抽烟，这是一个小小的试探，也在给自己开口留思考时间。

这个口很不好开，当初张彻给出那个信息时，当然算财富先讯，但现在已经传得很多人都知道，难不成按情报分子那样给他算钱？

金有为想了会儿，还是决定继续试探一下。

“小彻，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金叔也不瞒你。多亏你上次提醒，项目前期手续我就搁置了下，眼看这几天你口中那位朋友的信息一步步得到验证，那另一个预言我也相信，当然就不可能再踏那个火坑。”

“我本金1亿四千万，连带银行贷款共2.7个亿，这笔钱真亏损进去的话，你金叔这辈子铁定翻不了身了，这个恩情我记着，你朋友那边没具体要求的话，我想出60万的感谢费，你看怎么样？”

吐出一口烟雾，金有为看了眼四周，确定保姆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说出了考虑很久的金额。

不料，坐在对面的少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