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什么是情爱

又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后，周吾告辞离开。

这时候阿爷早已回屋休息，陈桃芽也有些困意。

终于听到周吾要离开的她这才精神一些。

不是希望周吾走，而是只有周吾离开，两人才能有片刻短暂相处的时间。

不过这点小心思被赵曼给无情镇压，她要亲自送周吾下楼。

陈桃芽以为老妈这是担心两人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会做出某些出格事情，有点被小瞧的她就有些生气。

周吾则意识到对方显然是有话要叮嘱自己。

而这些话大概率不方便被陈桃芽知晓。

因此，来到楼下的周吾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稍等一会儿。

见赵曼还在那纠结，他干脆直接挑明：“赵姨，您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确实有几个问题。”既然被看穿，赵曼也不再隐瞒。

就是周吾有点懵，啥叫几个啊？

赵曼说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个年龄就确定关系还是太早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点头表示赞同的周吾说道：“现实中很多人年纪轻轻就确定关系或者步入婚姻殿堂。

婚前爱的火热，但婚后却发现各种问题，例如性格不合等等。

有的人选择离婚，但更多的人害怕面对世俗异样的眼光。

或者碍于某种缘由例如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等，而忍气吞声继续婚姻生活，导致一生都不得安宁。

在我看来，二十五六岁左右才是心智成熟、理性的阶段。

更早不成熟，更晚缺乏折腾的精力。

因此，这个年龄也是确定恋爱关系以及步入婚姻殿堂的最佳阶段。

理智的心智还有成熟的思维，让当事人能够更清楚自己选择的伴侣是否适合共度一生。”

“既然你这么明白，为什么还这么急赶着表白？像你说的等一等不是更好吗？”

赵曼更疑惑了，她知道女儿早晚要恋爱结婚，也知道未来的她注定会有一个心仪的对象。

眼前的周吾从各方面来说都算的上优秀，配自己女儿可以。

唯一让人担忧的就是他们相遇的太早了。

在赵曼看来，二十二岁左右相遇，谈两年恋爱，到二十五岁左右。

在他们情感最炽热的时候，步入婚姻殿堂，然后生儿育女。

赵曼看着周吾，想从对方这里得到答案。

结果就只看到周吾在静静看着自己，感觉看不透眼前少年想法的赵曼有些恼怒的说道：“你看我看什么，我脸上也没有答案。”

“有的。”周吾点头，然后不等赵曼再问，他继续说道：“桃芽跟您年轻时候太像了，说一句姿色倾城都不为过。

漂亮单出是死牌，但配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

例如学历、家庭、智商、背景、才华。

您的女儿您了解，上面这些优点她都兼得。

她是学绘画的，我炸鸡店里的壁画就是她的作品，要知道之前的她其实并没有创作壁画的经验，但依旧拿出让人惊艳的作品。

她唱歌很好听，像婉转的百灵鸟，还教过我弹吉他，似乎就没有任何能难得住她的事情。

还有一点让我记忆犹新，她的成绩在我们学校是稳居前二十，甚至前十。

最离谱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她竟然在控分。

有次考试我亲眼看见她在验算纸上算出了正确答案，然后在试卷上选了一个错的。

一次可能是失误，是巧合，但是两次三次就只能是故意使然。

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稍微认真一点，进入国内顶尖学府的清北也是易如反掌。

但我确定这一生都难得遇到第二个像她这般优秀的女孩。

这种情况你让我等一等？拜托，我不傻。

不仅不能等，而且要先下手为强，省的以后后悔的半夜睡醒扇自己大耳刮。

就像张爱玲说的‘出名要趁早’，我觉得找对象也是如此。”

赵曼有点高兴，因为周吾夸奖陈桃芽，也等于夸奖了她。

漂亮还有智商都源自遗传，才华则是颜值与智商的延续。

至于家庭、背景则是赵曼这个当母亲的给女儿打拼下来的基础。

唯一欠缺的就是‘学历’，但赵曼的学历其实并不算低。

在那个高考取消十年的阶段，根本没有上大学的机会。

中专学历在当时也算是天花板级别了，含金量不亚于当下的重本。

“可是、”赵曼提出自己的担忧：“你们这么年轻，懂什么叫情爱吗？”

“当然懂啊。”

“啊?”饶有兴致的赵曼盯着周吾，想听听他有什么高见。“那你说说看。”

赵曼十八岁遇到桃芽的父亲，恋爱一年后，二十周岁结婚。

次年生下陈桃芽，到目前39岁的她其实都不明白什么是情爱。

“是地震。”

对于周吾随口说出的答案，赵曼很是恼火。

因为她听到地震这个词，会联想到地震的特征之一：地动山摇。

而这个成语却又恰恰迎合恋情中的男女初尝禁果的动作。

连带着让赵曼认为周吾所谓的情爱理解，就是欲望的发泄。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爱她怜她的对象。

而不是一个只贪图她近乎完美容颜的色痞。

“像地震?你的意思是地动山摇吗？”

赵曼语气戏谑的看着周吾，心里也做好准备。

只要周吾敢承认，就当场让他好看，更要坚决拆散他们。

“不是。”周吾摇头道：“是不讲道理。”

“...”

沉默是赵曼给出的回应，简单的四个词把她干emo了。

越品味越觉得周吾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对于别人的情感，她不予置评。

对于自己的经历，她深有体会。

赵曼跟桃芽父亲认识三个月就确认关系，一年后结婚。

婚后一年桃芽出生，而老陈也在相近的时间里牺牲。

说起来，夫妻二人相处的时间总计不过才两年而已。

可是现在离桃芽父亲去世已经整整十八年时间，赵曼依旧时常想起他、

虽然也曾埋怨他如此狠心抛下她们娘俩，但更多时候是怀念。

十八年的时间，赵曼知道这是爱情还在牵连着双方。

但赵曼却弄不明白情爱为什么会有如此长期的威力。

可现在经过周吾的解释，她却好像明白了。

不明白就对了，因为情爱就是不讲道理。

“你这个回答我其实、、还挺惊讶的。”

赵曼现在接受周吾作为自己女儿对象的身份。

是，他们未来的前途依旧不可确定。

但世界上又哪来十拿九稳的事情，而且十拿九稳也不是猝然而成的。

相比未来的不确定性，眼前的周吾表现出来的品德，确实让人放心。

赵曼原本还有好几个问题要问的，关于周吾，关于他的家庭，关于他们未来的生活，人生的选择。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必要了，因为源头的质疑被解除。

深深看了周吾一眼的赵曼如释重负的说道：“其实我之前担心你借着表白成功的时机，劝桃芽不要转学，或者报考鲁省乃至青市的大学呢，方便你们双宿双飞，而以我对桃芽的了解，如果你开口，她就真的有可能答应。

这不是她的盲目，而是她对你的信赖，还有她人生中某些情感的确实。

不妄自菲薄，这些年我对她还算用心，也勉强把她照顾的很好。

但是，作为母亲的我，终究不可能弥补她人生中缺失的父亲关怀。”

“桃芽是聪慧的，她的人生确实缺少父亲关怀，但她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蓦然选择一个男性去弥补她缺失的关怀。

相反，正因为这个原因，她对另一半的选择格外慎重。

我也不妄自菲薄，其实我勉强还算不错的。”

周吾说道：“还有一点，您刚说的担心，就说明在你的设想里，是我把她留下来，而不是我跟着她走。”

赵曼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你的事业在青市，而且展露很好的发展前景，这样的你不可能跟她走。”

“是吗？”周吾笑着继续说：“为什么男人理所应当的认为女性就应该为了爱情，而做出更多的牺牲和妥协，而男人就只需要一句口头的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是很多人甚至绝大多数人思维里的刻板印象，但这并不代表是正确的。

男女平等我们已经提出好些年了，女性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也深入人心。

这个理论基础上，既然我不能跟她走，就没有资格要求她为我留下来。”

“那你们怎么办？就这么异地恋四年半时间？”

“当然不会。”

周吾转身看向京城所在的方向，恰好看到躲在窗户后偷看这里的桃芽。

挥手打招呼后，周吾指着自己的心说道：“我的事业在青市，但更在我的心里，我人在哪里，我的事业就在哪里。

所以我会去京城读书，我会与桃芽朝夕相处。

虽然不确定能考取哪所大学，但京城肯定是要去的。

我知道您肯定担忧我去京城后，会留下一大摊子事情。

完全不需要担心，因为企业的成功，从来不是依仗某个人。

而是一群人的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一个好的老板，要懂得放权。”

“我会尽量帮你稳固好后方的。”

赵曼语气郑重，这代表她真正意义认可周吾。

甚至是期待他与自己女儿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点头回应的周吾后退几句，跟窗户前的陈桃芽打招呼：“桃芽同学明天见。”

“明天见。”不再躲藏的陈桃芽也挥手告别。

看着周吾的身影逐渐走远，鼓起勇气的她喊道：“周吾，明天陪我去见一个人，好吗？”

“臣的荣幸，我的女王陛下。”

周吾回身做绅士鞠躬绕手礼后再度转身，很快就消失在阴影中。

赵曼叹了一口气，她猜到女儿明天要带周吾去见的人是谁了。

赵曼原本想陪着一起去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

···

第二天清晨，周吾很早就将车停在陈桃芽家楼下。

没有摁喇叭提醒，就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猜到今天要去见谁的他穿着一身表示哀悼和尊重的黑西服。

楼上的陈桃芽很早就醒了，时不时通过窗户观察到楼下的情况。

因此周吾出现就发现的她很快就下楼来，身上穿的也是一身黑。

而且她手里还拿着一捧白菊花。

白菊花代表典雅不屈的高尚品性，常用于哀悼逝者，表达对其的哀思和高尚品德的敬佩。

这也让周吾确认自己的猜测：要去祭拜桃芽的父亲。

因为今天行程的肃穆，车里的两人表情庄严。

完全没有情侣该有的亲昵举动，甚至有点像是陌生人。

因为接下来的目的地不是普通的陵园，而是铭记5020名烈士功勋的烈士陵园。

很快，车辆就来到烈士陵园外，将车停好后两人步行上山。

路途中遇到某小学组织师生赴陵园祭扫。

这不是个例，而是清明节前的几天，普遍发生的现象。

这是全国范围内由来已久的传统，缅怀先烈，不忘历史，致敬英雄。

围墙用石块和青砖砌成，宽敞的铁栏大门上方横书黑漆大字的【平县烈士陵园】。

门内有一座影壁，正面和背面分别书写着‘无上光荣’和‘革命精神永垂不朽’题词。

影壁后台阶两侧，并立着两大块大理石石碑。

分别镌刻‘为国殉难’、‘气壮山河’。

在陈桃芽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处倾泻而下的半山坡。

绿意盎然的草地上，耸立着一座座白色的墓碑，或者说白色勋章。

整整5020座，从上而下俯视着他们闯出来的新钟国、

接连成片，蔚然壮观，也让身处其中的任何人不由的肃然起敬。

绝大多数都是抗战时期牺牲的战士，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建国后为国捐躯的英雄。

其中有一人名叫陈致远，牺牲时年仅25岁，他就是陈桃芽的父亲。

陈桃芽带周吾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自己在天之灵的父亲看一看她选中的伴侣。

还有一些作为女儿的心里话，想要说给父亲听。

其实明天才是父亲的忌日，明天的陈桃芽也会再来。

但到时候外公，还有母亲都会跟着来。

就像赵曼跟周吾单聊，不方便让陈桃芽倾听一样。

她也有些作为女儿的心里话，不好意思让母亲听到。

等陈桃芽跟父亲说完心里话后，周吾这才再度回到墓碑前。

祭拜后，扶着早已泪眼婆娑的陈桃芽离开。

踏上回校的归途，早自习肯定是赶不上了，但摸底考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