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朱雀堂
韩高义应声之后,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随后轻巧地从书架上取下一块形如拱门、大小不过巴掌的木牌。
这木牌质地坚硬,色泽深邃,隐隐泛着幽幽光泽,宛如黑铁木所制。
他右手紧握匕首,左手则稳稳地托着木牌,全神贯注地在上面雕刻着什么。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盏茶的功夫转瞬即逝,韩高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吹了一口气,木屑四散飞舞,木牌上的字迹逐渐显现。
他将制作完成的木牌递给沈风,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这块腰牌代表着你的身份,你要好生保管。若是弄丢了,可是要罚两个月的俸银的。”
沈风接过后,微微抱拳:“谢韩大人!”
韩高义哈哈一笑,拍了拍沈风的肩膀:“日后大家都是同僚了,不必如此拘礼,还是像他们一样叫我韩头吧。”
“是,韩头。”
沈风微笑着回应,初次接触,他感觉这南城衙司内虽然风气不大好,但人家拿了钱是真办事啊。
韩高义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沈风的身板,看得沈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衙里没有适合你身材的新衙服了,你先回去吧,明早过来点卯时来我东厢堂内领取。”韩高义说道。
“是,属下告退。”沈风对着正在上位品茶的康明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议事堂。
康明放下茶碗,目光转向韩高义:“高义啊,你觉得此子如何?”
韩高义沉思片刻,回答道:“此子年龄尚小,但面对大人您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心性确实不俗。能被大人看中,想必有其过人之处。”
康明微微一笑,指了指兵器架旁那断成两节的木枪:“你去看一下。”
“是。”
韩高义走上前去,拿起两根断木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猜测道:“这是被人用掌力劈断的,难道他练的是掌法?”
康明摇了摇头,笑道:“非也,他只用了一根手指。”
“什么?”韩高义闻言大惊,“一根手指?他还未踏入淬体境吧。”
他看着手中的两截断木,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做到这种程度。
若是那些专修掌、指、拳多年的淬体武夫,或许能做到这一点,但一个普通人却几乎不可能。
“你再看看脚下。”康明示意道。
韩高义低下头,刚好看到脚下的青砖上有两个指头粗细的黑窟窿,瞬间明白了什么。
“大人,这……不会也是他搞出来的吧?”韩高义惊讶地再次瞪大了双眼。
“呵呵,若非我亲眼所见,本官也很难相信一个普通人竟能将手指练到这等地步。”康明抚了抚山羊胡,言语中充满了深意。
“高义啊,此子颇有武道天分,心性尚佳,你要用心培养,也许日后他会为我南城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数。”
韩高义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请大人放心,若沈风真是块好材料,属下必当竭力助他成才。”
康明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赵峰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韩高义沉默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回答道:“大人,一共有三名仵作检查过赵峰四人尸身,所得结论基本一致。”
“怎么说?”康明追问道。
“赵峰的两名手下致命伤都在咽喉部位,另一名手下鼠三被刺中后心而死,而赵峰的致命伤害则在额头与心脏位置。
据三位仵作所言,其中三人皆是被同一凶器所杀,鼠三死于赵峰随身携带的短刀之下。四人膝盖处均有损伤,似是被坚固之物重击所致。
而鼠三极有可能是被赵峰所害,另外三人的致命伤口皆不到一寸宽度,利器入体三寸,初步猜测致命凶器乃小巧的短匕。”
韩高义将仵作的结论一五一十地向康明复述了一遍。
康明听后微微皱眉,闭上眼睛轻轻按压着太阳穴,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你可曾见识过如此袖珍的匕首?”康明问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据卑职所知,此类匕首虽属罕见,但也确实有不少人喜爱收藏。”韩高义恭敬地回答。
康明继续追问:“倘若让你用这把小巧的匕首取人性命,你会如何行事?”
韩高义一时语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用那等小匕首杀人的画面。
这匕首的匕身不过三寸,匕柄想来也不会长到哪里去,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想要稳稳握住都不容易,更何况将其捅入人体的了。
究竟是谁会用如此小巧的匕首作为杀人工具?用正常的长刀、长剑,或是尺寸适中的匕首,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卑职……卑职不会选择如此短小的匕首行凶。”韩高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凶手的作案手法一无所知。
康明微微点头,轻抿了一口香茶,缓缓说道:“倘若凶手并非在近身处将利器刺入要害,他又会如何操作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尽管康明未曾亲临案发现场,但身为在衙门摸爬滚打大半生的老江湖,他仅凭仵作提供的线索,便迅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大人的意思是,凶手是从远处用这把小巧的利刃射中了赵峰等人的要害?”韩高义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所有的疑惑瞬间连成一线。
康明肯定道:“凶手擅长使用暗器,比如三寸长的飞刀或小剑之类的利刃。
你速去查一查,赵峰这几日曾与哪些人结怨,又有哪家铁铺曾打造过这等小巧的利刃。”
然而,韩高义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人,那赵峰仗着白帮的势力欺压百姓,巧立名目收取例钱。
卑职曾怀疑,我南城失踪的青壮和女婴都与白帮脱不了干系。赵峰的所作所为,早已让我南城的百姓怨声载道,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如今他被人诛杀,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放过这位为民除害的义士?”
康明轻摇下头,否定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在这南城内我们衙司可不是最大的。朱雀堂的副堂主连波龙已经多次派人前来催促本官查案。
这不,他还先后送来了二百两银子,本官不收都不行啊,呵呵。”
……
黑水城,南城双桂街,白帮朱雀堂内。
“夫君,小弟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说话的年轻女子身着一袭白色丧服,面容娇好,却哭的两眼红肿。
“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查了,夫人放心。若是抓到那凶手,定会交由夫人亲手处置。”连波龙安慰道。
另一说话男子年约三十,身材高壮,粗眉阔脸,双目炯炯有神。
灵堂内,四周挂满了素白的帷幔,中央摆放着一尊厚重的棺椁,其上覆盖着深色的绸缎。
年轻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我一定要将他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喂狗吃!夫君,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呜呜……”
自得知弟弟赵峰被杀害的消息后,其姐姐赵香兰情绪崩溃,趴在弟弟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
连波龙心疼不已,轻轻将赵香兰搂在怀中安慰道:“夫人,赵峰是我的小舅子,这两年来他为我朱雀堂立下过不少功劳。
如今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若不将他揪出来剥皮拆骨,我朱雀堂还如何在南城立足?”
赵香兰却不依:“我不管什么朱雀堂,只要能为小弟报仇,哪怕让我死也情愿!”
“好好好,夫人莫气。”连波龙连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