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倒霉蛋
艾琳德拉还得回去应付父母，长老，中央树庭根脉下面的星界树幼苗，以及一大堆破事。
她把李鸣送到精灵之森外围就走了，留下李鸣和维姬在风中凌乱。
她其实还从家里拿了一封精灵密信想着拿给李鸣紧急沟通，但等她想起这回事，返回去找李鸣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早就跑到70公里外了。
穿过平原，第二天一早，周围的环境又变成了山脉。
精灵的森林带来的神迹急速退化，植物散发的馨香渐渐被多种植物混合而成的腥气替代，虫子增多，然后在这个夜晚突然变得到处都是。
在泥泞又潮湿的土地上，维姬根本睡不着觉。
第三天，饮水也成了问题。
山脉里很少见到活水，随便找一个水坑，李鸣都能用右眼看到水里漂浮的虫卵。
这些水烧开了理论上也能喝，李鸣建议维姬试试。
维姬说这些水坑绝大多数都有种野兽的尿骚味。
于是李鸣不得不把烧开的水扔掉，用魔力亲自给维姬生成饮用水。
野蛮的现实纠缠着一人一骷髅。
直到离开中央树庭的第五天，他们才意识到精灵的森林是不现实的。
那里到处都是果实和纯净的溪流，可是，一旦离开中央树庭，果实和纯净水就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了。
山野里的树种许多在人类世界中都不存在，它们的果实多多少少有点毒性，有的会让维姬吐得厉害。
大概有二十多天没洗澡，每天进行长距离的奔袭，李鸣像个机器一样屁事儿没有，维姬却承受不住了。
当她向李鸣说自己想用明天下午的时间在右侧的山沟里设置陷阱捕猎时，李鸣才发现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
这儿早就看不见中央树庭的影子了，李鸣暂且放下恐惧，帮她改善了一下伙食。
向教宗国的方向走出30天后，山地变成了草原。
春天来临，正是交配的季节。
辽阔的视野让李鸣将土地上的一切收入眼中，他索性带着维姬飞了起来。
超过300万头角马在原野上驰骋。
一只肉食性动物在兽群中追逐猎物，角马群疯了一般奔跑，那些深色的小点儿在隆起的丘陵前分开，又在更远处汇合。
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马不小心跟丢了自己的队伍，茫然的在兽群中转了个圈，最终被那肉食性捕食者一口扑倒。
它没有立即死亡，只是无助的躺在地上，放眼望着一群群角马从身边跑过。
它嘶鸣，吼叫，但没有谁会来救它。
40天后，草原开始向上倾斜。
冷峻的岩石替代了草籽，形成笔直的山峰和宽阔的山谷。
这里空气稀薄，高空太冷维姬无法承受。
步行时，两人路过一片火红的盐碱地，李鸣的感官系统经过阉割，没认出这是什么，直到维姬的皮肤被盐碱地灼伤，发红然后溃烂。
红色的盐池在山谷里等待鸟群降落，恐怕是因为李鸣的涡扇发动机噪音，没有鸟儿敢于落足。
后来再次飞起来的时候，维姬疲惫中抬头，又看见那群好奇的红背鹳鸟伴飞在李鸣身侧，跟着他一起穿云迁徙。
不过是转瞬的两年，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在雪山休息的时候，维姬对李鸣说：
“水球。”
他会满足她的需求，因为李鸣曾今也拥有过它们。
一颗水球在李鸣掌中急速成型。
维姬低下头，眼瞳随着伸出的双手引入胸中。啜饮过后重新抬起来，精神许多。
“谢谢。”
李鸣摆手：
“我们是朋友。”
……
维姬并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但等到他们进入人类文明的势力范围，时间是6月2号。
这是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统治范围，数不清的小国家依附在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管制之下。
李鸣却没有想到，差不多快被自己抛弃的电灯生意竟然已经顺着商人的活动，延伸到了这里。
“踩发电机。”
这是许多穷人可望而不可求的稳定工作。
富人认为电灯是魔法灯的替代品，穷人则认为它们是法师老爷发明出来发善心的魔法设备，只有奴隶在挨打。
这里的农田很贫瘠，社会制度还不完善，整个社会依赖于贵族而存在。
电灯是他们从教宗国那边抄袭过来的设备，但其实教宗国那边做的也是盗版，他们是抄袭的是维姬的电灯生意。
更扯淡的是，维姬的电灯生意理论上是尔顿王国王都的盗版。
这里的工厂照搬了维姬的制度设计。
他们设置了一套让李鸣觉得眼熟的工分制度，但显然不明白一些条款为什么要这么设计。
工厂的规范转而成为自由人鞭挞奴隶的工具。
一整个人间地狱。
这是李鸣对这破地方的唯一评价。
不过，当地领主对李鸣的骷髅脸却评价很高。
李鸣把巴塔洛的那一套重新玩了一遍，甚至在这里更轻松。
乡下的贵族惊呼李鸣的火球术是神迹。
维姬终于可以去洗澡，她的头发已经结块了。
至于她身体的别的部分，那更是精彩到令人不忍卒读。
李鸣拿到了钱，免费的马车，通往教宗国边境城市的渠道，而当地领主则获得了一张关于电灯生意的契约书。
维姬同意给他们带来尔顿王国的供货渠道，她看中了这地方的劳动力市场，并打算用尔顿王国的资金储备直接把这些小国家的地方产业一头创死。
这不是李鸣教的，这是她自己做生意领悟出来的，她简直是天生的资本家。
维姬认为没必要跟地方市场讲道理，反正他们的资金储备没有自己多，她只需要花一点点钱用更廉价的商品把地方的产业干到资金断流，然后并购就行了。
不用沾血，不用李鸣出手，甚至有一大把的人想抢着帮她干。
不过，要说所有小国家都是人间炼狱，那也不至于。
总有人抓住机遇。
有一个镇子声称自己在1036年6月某一日获得了神谕——他们宣称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有脑子炒作概念，以便让乡镇转型。
当地村民正在打造一个爆款旅游城市。
凡是从西方经过，去教宗国边境的，都要去那边看一眼。
听说那里有会说话的鸟，会引起江海逆流的奇迹，以及一整个月也看不完的歌舞表演。
他们什么都有，把那地方吹得比教宗国圣地还要豪华。
当然，牛皮不能吹太满。那镇子和教宗国圣地也有不同，教宗国圣地必须要教廷的人才能进，而小镇可不在乎你是平民还是奴隶。
每一项表演只需要一两个铜币就可以体验，包括妓院都打一折。
一两个铜币，谁都能和长着翅膀的天使过上一个美妙的夜晚。
很少有男人能抵抗如此新潮的诱惑。
在教宗国的影响下，宗教天然带着虔诚且不可触碰的神圣感。
然而，没有什么比让女神亲自为你吹箫来的神清气爽，快乐无边。
一年的运作，那小镇已经成了教宗国西侧新的交通枢纽。
车夫坏笑着说只能往那边过。
到达目的地后，虽然路面毫无建设，满是灰尘，但李鸣还是下了车。
街道上的新奇玩意儿他也没有见过，他带着维姬四处走走，做工粗糙的小玩具以及糊弄人的魔术手法很快就让他失去了兴趣，因此他便靠在马车边，观察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马车的对面有一个小巷，里面坐着一个年迈的女人。
乍一看会以为那是个在闹市中被遗忘的小巷。
那女人一直就在那里面坐着，她虽然穿着普通却不像是个乞丐，因此李鸣怀疑那是某种私人地盘。
他额外多看了两眼，这才看见那里面的锅碗瓢盆。
那是她的家。她就住在那儿的。
忽然间，一个女孩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来到门边。
李鸣很好奇那里面到底能住几个人，他觉得三个人顶天了。
那女孩有着一头白金色的头发，她和老女人说着话，很高兴的从背后掰过来了一个长满羽毛的块面。
那也许是某种鸡鸭鹅的翅膀，因为她不小心把羽毛弄掉了，疼的感同身受，龇牙咧嘴——这时李鸣意识到那就是那个女孩自己背后长着的翅膀。
她拨弄着被自己弄疼的羽毛，像是对李鸣强烈的视线心有所感，转过头来。
一对绛紫色的眼睛在李鸣1600焦段的右眼里清晰的连虹膜褶皱都能看见。
她瞧见了李鸣，愣了一下，然后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下子扔掉手里的翅膀，站起了身。
她是天人，那个被召唤主教过来，弄坏了实验室，然后不知所踪的异种族神经病。
李鸣抓住维姬就跑。
车夫买完东西，刚过来就看见李鸣拽着维姬狂奔，连忙挥手询问。
这时，女天人从小房子里冲出。她连鞋子都没穿，很快的扫过了车夫身旁的马车一眼。
她长着一张女神一样的脸蛋，穿着白色长袍，眼睛是紫色的，还有翅膀。
车夫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小镇宣传的焦点，那个传说中昨年6月从天上掉下来的“神谕”。
小镇里已经开设了许多有关她的项目，比如给你塞几个满身鹅毛的老女人好让你方便装作是她，但是谁都知道那些松垮垮的女人不可能是她，一般人上过一次当之后就不会再去了。
车夫来这里很多次了，但是不知道她竟然就住在那个小巷里。
女天人跑走了，去追李鸣了。
车夫走过去好奇一看她出来的地方，原来这还不是什么小巷，这是一个窄的要命的房子。
一个老女人的家。
母女？
车夫扭头看着李鸣跑走的方向，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