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重大小姐

提起价值，明日诚首先想到的就是钱。

货币，商品交换过程中分离出来的一般等价物，一种很抽象的东西。

有价值的人是指什么？

在问这个问题前，明日诚先问了他最关心的事：

“姑且问一下，加入钢琴部的话，可以早退吗？”

“呵，可以。”

九重雪绘冷笑一声，伸手接过女仆小姐递来的档案。

明日诚拉出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有一种找工作面试的感觉。

她手里的档案，应该是关于自己的资料吧。

动作好快，明明他几分钟前才进入钢琴部。

九重雪绘突然抬头看向他，冷声问：

“我让你坐了吗？”

一股寒意袭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不能坐吗？”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明日诚有些搞不懂，椅子放在这里不就是给人坐的吗？

不愧是大小姐，真会为难人。

他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

“这样可以了？”

九重雪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继续看明日诚的档案。

教室里十分安静，气氛在空气中凝固。

几分钟后，她把明日诚的档案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双手在桌面上交叠：

“你有价值吗？”

相当不屑的语气。

在九重雪绘看来，明日诚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成绩优异不算什么，运动全能也只是体育课表现活跃。

外貌确实很优秀，但还称不上有价值。

家境平凡，在麦门打工炸薯条，每周赚3万円，这都是减分项。

对她而言，明日诚毫无价值。

面对灵魂拷问，明日诚摊开双手，语气有些无奈：

“这很重要吗？钢琴部甚至没有钢琴。”

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价值？

这简直和校规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加入社团一样不可理喻。

“钢琴部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有存在的价值。”

“钢琴做错了什么？”

问题是，钢琴部没有钢琴啊！

九重雪绘没有回答，用轻蔑的眼神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义务，钢琴部只是单纯的不需要钢琴。

明日诚头疼地扶额，还是别跟她讨论这些无聊的事比较好，太浪费时间。

他用手撑在办公桌上，向前俯身，压低声音：

“九重大小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明吗？”

单刀直入。

如果她对【神明的诅咒】知情，应该能顺利入部。

如果不知情，再做其他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九重雪绘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

她端起右手在眼前端详，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明明只是一个16岁少女，在这一瞬间却散发着独裁者般的气势。

明日诚可以肯定，她不仅知情，还很在乎这件事。

这种时刻，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先把社团的事解决，让她当提款机的事再从长计议。

他站直身体，漫不经心地问：

“可以入部吗？”

“填表。”

九重雪绘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信，基本可以肯定明日诚是有备而来。

涉及神明的问题，必须认真对待。

她拿出一张入部申请表，递到他面前。

明日诚再次拉出椅子，坐在办公桌前填写入部申请表。

这次九重雪绘没有让他站起来，但她酒红色的眼眸从未移开视线。

一直被她用意味深长的视线注视，感觉就像幽暗森林里孤立无援的猎物。

明日诚写好入部申请表，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

“我知道我很帅，但你一直盯着我，很不礼貌。”

社团的事总算顺利解决。

“呵，今晚去把你的工作辞了。”

九重雪绘习惯性冷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在桌子上：

“明天开始，每天放学后来参加社团活动。”

她决定今天放学后试探一下他。

明日诚填好入部申请表，拿起信封，打开。

厚厚的一沓全是万元钞票，至少有100万円。

意外之喜。

不愧是大小姐，出手就是大方。

他早就厌倦了炸薯条的工作，钢琴部的活动教室不知道要比麦门的厨房舒服多少倍。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明日诚收起信封，礼貌地和九重雪绘道别后，迈步离开。

走出社团活动大楼，回教学楼的路上，他思考起接下来的计划。

社团的事顺利解决，先去告诉二宫督导。

九重大小姐真是大方，长得也很漂亮，就是性格好像不太好相处。

不过，既然她给钱，那社团活动肯定要参加。

九重雪绘想知道的无非是关于神明的情报，从赤染鹤那里可以获取，但没必要全部告诉她。

只要让她明白，自己确实很了解这方面的问题就好。

放长线，钓大鱼。

虽然肯定很难，但明日诚有信心从九重雪绘身上获得足够的好处。

进入教学楼，他换好鞋子，直接来到二宫夏江的办公室。

敲门，办公室里传来“请进”的声音，明日诚推门进入。

二宫夏江坐在办公桌前，正在低头书写教案。

她抬头看到明日诚，放下笔，侧过身子：

“明日同学，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二宫督导，我已经加入社团了，钢琴部。”

“钢琴部？”

二宫夏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沉默片刻，郑重其事地开口：

“明日同学，如果在学院里受到欺负，一定要告诉老师。”

受到欺负？

明日诚意识到二宫夏江有些误会，没有解释：

“是，我记住了。”

“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哦。”

“我明白。”

反复确认后，他终于得以离开办公室。

在二宫夏江看来，明日诚能加入钢琴部，只有一种可能——九重大小姐强迫他。

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对大小姐有性格恶劣的刻板印象，包括明日诚。

她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全校师生都不会想到钢琴部会有第二个部员。

明日诚在走廊的自动售货机购买了一个肉松面包，回到教室。

雨夜修司听到开门声，回头看见他，立刻扑了过来。

“明日，你这家伙，还活着啊！”

“是，姑且顺利地加入了钢琴部。”

“可恶！太让人羡慕了。”

“没什么好羡慕的，九重大小姐并不好相处。”

明日诚回到座位，打开面包，轻描淡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