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运河
至于给步婉的重谢，到底是什么，这都是后话。
笔交给步婉，公孙瓒拍了拍小娘子的臀儿，在对方瞠目羞气中，施施然出了后堂，差人唤来赵参，主仆二人骑了马，领着百十余人，快速出了城。
从辽水废城上看，整个辽水，在阳光下，就像一道巨大的银带，从北向南蜿蜒而下，将平坦的草原，一分为二。
放眼望去，地势十分平坦，但湍急的水流，昭示此地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只不过太过平缓，加上草木掩盖，很难用肉眼发现。
公孙瓒极目远眺，目光向南，辽水废城变成一个黑点。
好在沿途不断有带出的骑兵做标记，勉强能保持直线。
考虑到泄洪，公孙瓒在辽水上游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定下最后一根锚点，这里是开口处。
做完所有事情，天已经擦黑。
归途中，公孙瓒仔细的跟赵参解释了运河的宽深，以及挖掘依据，尽量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详细叙述挖掘过程中该注意的要点后，赵参立即表示明日就可以动工。
第二日一早，公孙瓒披挂整齐，在亲卫簇拥下，上了辽水废城城墙。
橘黄色的朝阳从辽水缓缓上升，跃出辽水后，立即炽白，温热的光线斜斜射进辽水城中，公孙瓒身影，一半身处光明，一边藏在暗中，静静扫视下方的骑兵阵列。
黑白分明的两队骑兵方阵，在日光中散出光暗两色，前方，周仓领黑，严纲御白，目之所及，银光海洋只不到旁边一半，所有骑兵全部昂首挺胸，端坐马上，头盔下的面庞坚毅而沉着，眼神中燃烧着炽热的斗志。
公孙瓒微微颔首，身后亲卫立马递过一坛米酒，余下亲卫快速出城，分发酒水，没有那么多粗碗，索性隔不远放一口大缸。
公孙瓒接过酒坛，端在手中，朝着下方大喝。
“儿郎们，此去，穷山恶水，千难万险，吾特为尔等壮行！”
“蛮夷之辈，汉家宿敌，吾辈驱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尔等携胜归来之时，开疆扩土之功，必将声震大汉，军功薄留名，史书之上光耀千古！”
严纲、周仓两位骑兵统领，庄严肃穆，翻身下马，跪地叩首，嘶声力竭喊道：“吾等视死如归！”
“视死如归！”
“视死如归！”
每次出征，这种杀气如虹的高燃场面，总能立刻激起公孙瓒热血，大声长笑，从城门传出老远。
“好，好，好！”
他一把拍开泥封，清香窜出，高声道：“儿郎们，干了这碗酒，敌酋要屠戮，人也要平安归来！”
话音落下，酒坛高举，银线顺喉而下，城下所有骑兵，有碗的端碗，没碗的三五十人围着酒缸，全都干了好几碗。
酒坛碎裂，公孙瓒神情冷峻，肃声下令。
“擂鼓！”
“启程！”
严纲和周仓翻身上马，朝着公孙瓒位置朗声拜别：“县侯，末将定不辱命，且等吾等捷报！”
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公孙瓒下了城墙，刚好碰到赵参，身后数百名广阳郡骑兵，看着所有囚族，带着各种工具，准备出城。
“县侯！”
赵参主动行礼，身后所有人下马参拜，囚族则匍匐在地，一脸虔诚。
公孙瓒微微颔首，温和吩咐，“睿渊，汝先出城顺着锚点，每隔百步挖坑，确保深度一样，吾去做些东西，方便运河开凿！”
……
废城啥测绘工具都找不到，公孙瓒只能自己动手。
先找了两条保存完整表面光直的横木，一根用来做参考线，另一根用来做测绘工具。
原理很简单，通过三点一线的方式，简单对百步之外的高度水平定位，每隔百步下降一段距离，确保从辽水废城出发后，辽水可以进入废城，又能防止汛期倒灌。
护城河深度则要比运河更深，等到运河水位和护城河水位一样后，不会再注入护城河。
这是最简单的勾连方式，等到封地规模初成之后，水系统还需要进一步完善。
之所以先挖护城河，也是为了军镇安全考虑，鲜卑全是骑兵，少有步卒，护城河注水之后，就是天然据马。
在鲜卑没有赶尽杀绝之前，辽水城矗立塞外，即便再被围，只要粮食足够，完全能撑很久。
一边指导赵参带领囚族挖运河，一边和步婉商议重建辽水军镇的诸多事宜，几日眨眼过去。
七月底，公孙瓒和赵参趴在坑内仔细对比高度，头顶亲卫探出脑袋，神情焦急，肃声禀报，“县侯，并州刺史张懿领着6000骑兵，和2000步卒马上就到辽水，距离此处还有十来里。先头信兵已在军帐外等候！”
公孙瓒丢下手中的工具，挑了挑眉，跳出深坑，疾步上马，同时侧头问后边亲卫，“军容如何？可曾探查？装备器具和辎重粮草可有携带？”
“启禀县侯，瞭望台汇报，军容肃然有序，队阵毫无乱象，辎重线蔓延数十里。”
公孙瓒轻叹一声，张懿这是下血本了啊。
只怕同样被阉狗威胁的不轻，尽然以一州刺史身份，亲自督队。
虽然传闻张懿恨蛮夷入骨，史书上也各种记载对方和蛮夷作战事迹。但蒲元曾说过，此人贪财。
贪财的人，相对而言，底线很容易被侵蚀，最要命的是，此人捞偏门贩卖军备，这要是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立马就会被套上反贼的帽子。
怎地？军备呢？去哪了？你贪墨是要作甚？
这个时候，不论说是被偷，或者贩卖，都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一位帝王，能容忍封疆大吏跟军备染上关系，最终只会祸连九族。
这样子的人，公孙瓒笃定，品性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只求这并州刺史，千万别在粮草上动手脚才好。
先头义从和积射军已然出塞快十日，只怕此刻已经远远超过了200里纵深，若是张懿带来的援助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他自己也需要立马领军开拔，目标直指被围困的夏育。
公孙瓒回到军帐，并未立即召见信兵，到了这个时候，在召见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十里路程，用不了多久，与其在信兵上浪费时间，不若美美洗个热水澡，保持大脑清醒，好乘机套套并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