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春去春来
众人正悬心，忽然发现，远处，晴雯正畅通无阻地通过层层守卫，走到探春的花轿前。
就连南安太妃身边的侍女，也立即悄声对南安太妃道：“此女系王卓府上的丫鬟，因王卓夫人系郡王妃的姐妹，遂着她过来送送郡王妃。”
南安太妃点了点头，虽然和王卓没有交集，但知王卓非同一般，便默许了。
花轿前。
晴雯将一个精美的绣盒递给探春道：“三姑娘，这是姑娘给你的，里面还有姑娘给你的一封信。”
探春点了点头，俯身去接绣盒。
这时，晴雯也同样俯身，贴在她耳边道：“三姑娘，我家公子说，若你在哪儿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着人去找蓉大奶奶。”
“不，现在叫可卿姑娘更为合适。”
闻言，探春唬了一跳：“她…她不是死了吗？”
晴雯笑道：“没有死，公子救了她，我们都被骗了。她现在也在广州府，有事你便着人去王府找她，当地人都知道王府在哪儿。”
“另外，三姑娘，这事切记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探春点了点头，问道：“林姐夫怎么救的她？还有，为什么广州府也有林姐夫的府邸？”
晴雯笑道：“怎么救的可卿姑娘，你得去问她，公子没和我说。至于公子的府邸嘛，两京十三省都有。”
探春脱口而出道：“林姐夫要这么多府邸干嘛？”
晴雯笑道：“不知道，前儿在皇城外又拿了块地，已着人画好图纸，择日便要动工。”
正说着，忽闻得有人高声道：“吉时已到！”
晴雯便看着探春，郑重道了声：“三姑娘，保重。”
说完，便告退离开了。
探春也在侍书和翠墨的左右搀扶下，走出花轿。
只见，她发髻上戴着的，正是赵姨娘给她的那支金钗。
白日里，金钗闪着金光，分外好看。
探春抬头向城墙上看去，那里站着的，是来送她的荣国府女眷。
但在她眼里，只有她母亲——赵姨娘。
探春沿着红毯，缓缓走向为她准备的蒲团。
然后，朝着母亲拜了三拜。
跪拜时，仿佛有那么一瞬间，探春耳中传来傧相的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行完礼，探春再看了一眼被挤在角落里的母亲，才发现她是那么的弱小。
赵姨娘本想挥手与自己的女儿告别，却被凤姐儿一个眼神给镇住了。
于是，她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登船、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据说，船的航线会先进渤海，然后沿着海岸线南下，直达南海。
船上，探春独自一人打开黛玉送她的绣盒，拿起信纸，发现信纸下面竟是三张十万两的银票。
她连忙打开信纸看了起来，只见，里面写到：
“……荣府四个庄园的地都是好地，土地评估师给的估价是30万两。”
“前儿，王卓给了荣府2万，剩下的28万，我便留给你了。”
“至于那多出的两万，以后见面，再还我。”
“三妹妹，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我们，一定会再见。”
看完，探春不觉眼圈儿一红，掉下泪来。
………
慈悲庵。
月上西头，天边繁星点点。
山门下，惜春回首望了一眼自己的过往，便毅然决然登上石阶，进了慈悲庵。
远处，黑暗里，王卓的身影若隐若现。
在他两边，分别是戎陌和袁之孝，以及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无面人。
王卓道：“去，待她剃度的时候，再来告诉我。”
他固执地认为，惜春命运的终点就是在她落发那一刻。
虽然她人还活着，但心已经死了。
十二金钗最终的命运，有些是身先死，有些是心先死，也有些是身心同时死。
而王卓偏执地认为，在她们身死或心死的那一瞬间，亦是她们命运的拐点。
他只有在十二金钗身死或心死的那一刻出现，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让她们的命运重新开始。
只有十二金钗的命运重新开始，才能彻底绽放独属于她们的光彩。
………
佛堂下，庄严的释迦牟尼佛像前，惜春跪在蒲团上。
一老尼端着佛盘，取下惜春头上的金钗。
顿时，挽起的秀发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落下、散开。
老尼将金钗放入盘中，拿起剃刀，流程化地问了惜春三个问题。
惜春一一答是。
老尼欣慰地点了点头，将佛盘递给身旁的小尼，然后，一手扶着惜春的额头，一手拿着剃刀，准备给惜春剃度。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剃刀落下的一刹那，佛堂外，一道低沉且不容商量的声音传来。
“且慢！”
老尼回头看去，只见为首的男子双手合十，朝她行了个佛礼。
于是，她亦手拿剃刀，双手合十回礼道：“施主，所为何事？”
只听得那男子道：“她是我妹妹。”
惜春闻言，心里一震，这声音不像是贾珍的声音，亦不像其他熟识的声音。
正思量，忽然感觉头发被人挽了起来。
她回首看去。
只见，王卓正手拿着她方才取下的金钗，朝她点头微笑：“拿着，挽上头发，我们谈谈。”
不知怎的，惜春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直入她心房，拨动她心弦，遂不由自主起身、挽上头发，跟着王卓出了门。
就在她迈出佛堂那一刻，庄严的释迦牟尼佛，面容竟出现了短暂的狰狞。
只是，无人察觉。
佛堂外，惜春跟着王卓来到小院石坎上，羞涩地喊了声：“林姐夫。”
王卓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为何出家？”
听到王卓的关切，素来内向的惜春，便掏心掏肺将元春、惜春、探春三位姐姐的悲苦全部道了出来。
还说：“今日，两府还因为1000两银子的事，彻底闹翻了……”
说着，便呜咽咽哭了起来。
王卓身上没有手绢，穿越的他，始终接受不了男子带手绢这事。
所以，只能直挺挺站在一旁，道：“你不想步三人的后尘，所以选择出家。”
惜春点了点头。
王卓道：“你这是在逃避。”
惜春心里一震，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王卓又道：“我听黛玉说，她生日那天，你曾执杯豪言道，要仗剑走天涯。”
“怎么？你的天涯是这慈悲庵？”
惜春羞红了脸，摇了摇头：“不是。”
王卓遂把准备好的宝剑递给她道：“那跟我走，我带你去走真正的天涯。”
惜春愣了一下，而后接过宝剑，问道：“是林姐姐让你来的吗？”
王卓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是，是你，是你内心的渴望。”
闻言，惜春怔了一会儿，见王卓转身离开，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暗处，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见王卓走远，才悄悄现身。
赖头和尚朝着佛堂里的释迦摩尼佛，双手合十，拜了拜：“我佛慈悲！”
而后，转身看向渐渐远去的王卓，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一旁的跛足道人，叹了口气道：“又被他改变一个，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