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明?来我万魂幡中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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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影帝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皂服的衙役,手中各持一截红黑相间的水火棍。

两人满脸阴鸷,神色不善,仿佛旁人欠了他们巨资,又像谁欠了他们几条人命。

“家里死人了?这许久才开门?”

其中一人瞧见赵玄打着哈欠的模样,极为不满地骂道。

“你敢再说一遍!”

赵玄心神一凛,双拳紧握,心想:“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竟敢如此嚣张!以往兄嫂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哟……原来是你这死鬼,快叫你家当家人出来,收缴秋税了。”

那衙役见赵玄愤懑不平,不仅未收敛,反而歪头斜睨,嗤笑一声。

“粮在堂屋!”赵玄强压怒火,从牙缝挤出这几个字。

心中忧虑卧床的兄长,不得不应对这可恶的衙役。

神魂壮大后,赵玄感知力提升,周围数丈内一草一木皆了然于心。

嫂子李素心不在,唯有兄长赵平躺在床上。

“今秋不收粮,快拿现银。否则拘了你们,男的发配徭役,女的送去教坊司。”

衙役嘴角上扬,瞄了一眼远处,冷笑道。

“不收粮?农户缴粮天经地义……”赵玄被气笑。

“自今日起便改了!”

两衙役对视一眼,脸上瞬间爬满暴戾。

赵玄顺着衙役的视线,感知到不远处一伙人,狗狗祟祟,不是王腾又是谁?

“我看你们不是来收税的,而是来找茬的?”

赵玄话未说全,只见水火棍已迎面砸开,下意识一歪,侧身避开。

“娘的,还敢躲,找死!”

话音未落,两名差役齐齐压来。

瞧那架势,若不将人狠揍一顿,定不肯善罢甘休。

“任由他们张狂?”

赵玄并非惧怕,这两名差役看着凶悍,也不过是比常人壮了些。

倘若此刻祭出白骨幡,眨眼之间便能让他们心智迷失。

可接下来,兄嫂要如何立足?

赵玄绕柱!

“狗东西,真是反了你了。”

两衙役仿若丧失了耐心,将手中水火棍一掷,骤然抽出腰间佩刀。

“此子拒纳税款,袭击官差,当诛!”

赵玄眼眸微凝,不敢有丝毫疏忽,眼前乃是两把寒光四溢的尖刀,身后是……

杀,亦或不杀?

这是一个死循环,最终只会无解。

既然不让我活着,那么伱就先死吧。

赵玄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二人,心中已然将他们视作死人。

眼看尖刀近在眉睫,危急关头赵玄手心多出一面寸许小幡。

“二郎!”

李素心惊声高呼,怀中抱着的一大捆黄麻,在惊骇之下散落满地。

赵玄闻声,往下一蹲,顺势翻滚,避开刀锋。

若非神魂致使敏锐度增强,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之鬼。

李素心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抱着一根门栓便横在赵玄身前,色厉内荏。

“官爷,这是为何?”

李素心强自镇定,声音微微颤。

“嫂子,这二人故意挑刺,秋税不再以粮抵赋,而要现银。”

赵玄起身一步跨出,将李素心护在身后。

“如今战祸已起,内忧外患,哪有空闲与你们称量。”

衙役啐了一口,蛮横说道。

“多少银两?”

“不多,五两雪花银。”

“什么……五两?分明就是明抢!”

须知,一个包子才两文钱,一两银子合计一千文,五两银子对于普通家庭而言,足以维持数年生计。

“秋税三两,加上爷们的跑马费,共计五两,有何差错?”

李素心轻触腰间荷包,其中银钱尚不足一两,早晨时分,多余的银钱已托赵平的学徒去城中买药。

“官爷……可否宽容些时日?”

“少啰嗦,赶紧给钱走人,否则,就自行捆绑跟我们走。”

“官爷,待我们卖了粮,或许能够凑齐!”

李素心紧紧攥着手中的门栓,尽管身体抖如筛糠,却仍倔强地不肯退让。

“小娘子,你难道不惧死吗?”

一名衙役收刀入鞘,猥琐地笑着,揉搓着双手稳步逼近。

“嫂子,您先回屋!”

赵玄怒发冲冠,手中已然捻诀,当即阴风呼啸,院中的温度瞬间降低了数度。

“住手!”

果不其然,就在两名衙役晕头转向,灵魂跃跃欲出之际。

王腾带着一班人,骤然现身。

赵玄缓缓握手,收起白骨幡,倘若他孤身一人,此刻就是一锅端的时机。

但他不能那样做,一时畅快淋漓的发泄,是能满足自己的复仇欲。

可自私一样会害了家中兄嫂,王腾光天化日之下前来,定是众目睽睽。

两名衙役如释重负,刚刚只觉坠入冰窟,此时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尚不知刚刚已在鬼门关走上一遭。

王腾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随风轻摆,腰间束着的紫金腰带更显其身姿挺拔。

他步履从容,缓缓走近,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柔情:“素心,你可安好?

李素心微微颔首,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未闻。

见此,王腾倒也未动怒,然而猛地回首,怒瞪着两名衙役,声色俱厉道:

“大日当头,朗朗乾坤,你们如此欺压良善,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王腾声嘶力竭,玉簪束起的乌发,几缕发丝随风飘动,此时更添几分潇洒不羁。

“我们也是公事公办,这位公子,莫要自误。”衙役扯着嗓子,阴阳着。

“为了区区五两纹银,你们将一个弱女子逼迫至此花容失色,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王腾疼心疾首,扶着额头惋惜连连。

身后的随从摸出五两银锭,扬了扬递到衙役手中,冷声道:“赶紧滚,冲撞了王少爷,够你们喝一壶的。”

“五两秋税,我家能凑足,何需你在此假仁假义。”赵玄淡淡道。

“凑齐?我看你是想做徭役。”衙役唾弃道。

“放肆!如此不雅,成何体统?吓到小娘子,我定让你们难堪。”王腾大义凛然。

两名衙役似乎事先排练好的一般,忙不迭地跪地求饶,竟丝毫不见违和之感。

赵玄嘴角微微抽搐,这厮玩的真花啊,搁在前世,那也是影帝级别的。

王腾故作诧异,侧头道:

“赵玄兄弟,我们之间实是误会太深了,此番耳闻伱兄长身体有碍,我特地来此聊表寸心,你怎可不识良心?”

王腾说着,微微摆手,一旁的跟班当即抬来数个食盒,尽是滋补之物。

赵玄淡淡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何必猫哭耗子?这些发物若我兄长吃了……”

王腾一拍大腿,暗自懊恼:“哎呀!赵玄兄弟所言极是,我实是关心过甚,一时急切,竟犯下这等重大差错。”

“你这人好不识好歹,就你们这卑微小户,这辈子怕是都未曾见过这般好物。”

王腾身后,一道尖锐之声骤然传出。

赵玄细瞧之下,那身形与昨晚窥视之人,毫无二致。

“不可无礼。”

王腾喝止那人话语,继而朝着李素心微微作揖,“素心,此次是我行事欠妥,待我改日再来拜访致歉。”

一群人簇拥着王腾如潮水般离去,一名衙役不忘留下狠话:

“今日王少爷为你们解围,明日傍晚之前,若拿不出五两秋银,莫说无情面可讲。”

“澎——”

一记沉闷声响猝然传来,伴有碗碟破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