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锐评暗月律法
随着杜鹃骑士团的全军覆没，利耶尼亚持续多年的内战终于划上了休止符。
李茶本以为饱经战乱多年的卡利亚王国终于能迎来一段相对和平的发展时期，菈妮和伊吉的提醒却在这时候冲淡了他内心的喜悦和放松。
正如两人所担忧的那样。
只要迪可达斯大升降梯靠卡利亚的这一侧依然处于罗德尔军队的掌控之下，卡利亚王国的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来。
在经历了这场绵延数十年的漫长内战后，王国内部早已人心思定。
利耶尼亚各处的土地都因为杜鹃的肆虐而变得千疮百孔，田地连年欠收，正急需中央的统筹调度以便尽快恢复土壤肥力，加大后续的粮食产出。
好不容易获得渴盼已久的和平，卡利亚的普通百姓和军中士兵都希望能好好的过几年安生日子。
但……只要一天不排除这个最后、也是最大的隐患，以菈妮为首的卡利亚王国高层就一直无法真正放心，王国的子民也将时刻暴露在来自罗德尔的军事威胁下。
经过与菈妮和伊吉的商量，李茶也认同了他们的观点。
在正式进入和平大发展时期之前，卡利亚王国必须要先收回连接亚坛高原和利耶尼亚的门户，也就是靠利耶尼亚这一侧的迪卡达斯大升降梯的控制权。
顺着菈妮和伊吉的思路，李茶根据自己对当前局势的了解做了一番分析。
“由赐福王蒙葛特坐镇的王城罗德尔虽然还与火山官邸维持着战争关系，但双方投入战场的兵力都不多，这场低烈度的局部战争不会对底蕴深厚的罗德尔造成太大的压力。”
亚坛高原是以玛丽卡为首的黄金王朝直辖的核心领土，得益于黄金树的恩惠，亚坛高原的粮食产出能力远在其他区域之上。
即便是在战争状态下，只要没有被敌人兵临城下，罗德尔也基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方面的问题。
兵源的问题也是同理，亚坛高原是整个交界地人口密度最大的区域，无数心向黄金树的子民从各地汇聚而来，有相当一部分外来之人都会选择留在资源肥沃且风景宜人的亚坛高原安家。
单从战争潜力的方面考虑，王城罗德尔拥有其他诸侯无法比拟的得天独厚优势。
也难怪君王联军会暂时放下彼此之间的矛盾合作进攻罗德尔……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
在李茶看来，要说得亚坛高原者得天下还真不算夸张。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只要蒙葛特不贪功冒进、沉稳的运营下去，罗德尔与其他诸侯相比，优势会像是滚雪球一样随着年份的增长而越来越大。
不过嘛……这里又不得不再次提起那句话了。
在交界地，力量才是为王的理由。
只要自身的实力足够强，以一当千、甚至以一敌万的正面击穿罗德尔的层层防守打入王城并非不可能，至少理论上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不过由于自身就是半神的赐福王蒙葛特牢牢的守在王城之中，外部还有躲在暗处的鲜血君王蒙格随时提供支援，即便是被誉为最强半神的碎星将军拉塔恩也难以凭借一己之力攻入王城。
谈及碎星将军拉塔恩时，李茶其实很好奇，那位卡利亚王室的长子和菈妮的关系是否真的如她所说一般融洽。
拉塔恩封印星空的做法无疑是阻碍了菈妮那以暗月为根基的律法，他很难相信菈妮会对此没有丝毫怨言。
站在拉塔恩的立场上，封印星空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并非是出于私欲，而是为了交界地、乃至整颗星球的安全考虑。
……当然，拉塔恩这个充满大爱的决定必然不会为双指所喜。
来自天外的陨星是双指最重要的底牌之一，就这么被拉塔恩单方面的ban掉，它们的恼火和愤怒可想而知。
失去与无上意志之间的联系后，双指已经无法再从天外招来黑暗弃子艾斯提这种级别的强大魔物，但这并不代表普通的陨石就没有杀伤力了。
拉塔恩封印星空的行为湮灭了双指的一部分威慑力，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或许正是因为拉塔恩封印星空后，无上意志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包括玛丽卡在内的有心之人才意识到，那位近乎无所不能的神上之神可能与交界地早已断联。
对于李茶的疑问，菈妮很诚实的给出了明确的回应。
“如你所说，星空的运转被拉塔恩封印后，我的暗月律法确实遭受了很大的阻碍，我的力量也因此受到了一些影响。”
“最近这些年，我不止一次的与拉塔恩沟通此事，我们都希望能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惜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菈妮抬头望向黄昏时分的天空，一轮醒目的满月悬挂在天空之中，隐约还能透过满月的阴影看到另一轮暗淡的月亮隐于其后。
“我想要推行的律法最终目的，是为了驱逐那些依然在不断对交界地施加影响力的外在神祇……其中甚至包括我们都知道的那一位重量级神明。”
“我想将这个世界从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神祇手中解救出来，将对未来的探索权利交还给人类。”
李茶神色淡定的点了点头，通过对老头环游戏的剧情的了解，他早就对菈妮的律法和执政方针有所认识了。
“恕我直言，你想消除神明的影响、推行人治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在具体细节上欠缺长远的考虑。”
李茶表情严肃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有没有想过，在这颗星球之外的浩瀚宇宙之中，或许并不只有无上意志这一尊大神？”
“万一我们刚刚踏出母星的摇篮就遇到了另一位实力强大、且对待凡人态度更加极端的恶神呢？”
“届时，失去了无上意志和诸多外在神祇庇佑的交界地又该如何自保？”
李茶的问题非常现实，可谓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菈妮想要推行的暗月律法最大的隐患。
菈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表情苦涩的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对此并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策略。”
或许是因为常年受困于交界地之内，无上意志就是菈妮所能接触到的最高位神祇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菈妮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一尊神祇能与无上意志相抗衡。
正是因为这个灯下黑的惯性思维，菈妮根本没有考虑过，无上意志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实力不下于祂，甚至对待人类态度更恶劣的大神。
说得难听点，粗糙的暗月律法就是典型的管杀不管埋，将未来的一切都托付给未知。
没有了外在神祇的干涉，交界地未来的发展可能会更好，也可能会更坏。
李茶轻轻叹了口气：“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菈妮驱散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打起精神颇为期待的看向李茶：“愿闻其详。”
李茶深吸了一口气，自从来到交界地后，他还是第一次当众发表自己对所谓律法的见解。
“我很赞同你的律法中以人为本的那部分理念，但你的做法无疑有些太极端了。”
“如果是由我来制定规则，我不会在确保交界地彻底安全之前，鲁莽无谋的提前打碎千百年来始终保护着我们的蛋壳。”
“还有，我也不赞同你对外在神祇的一致敌视态度。”
“我曾经听过一句名言，政治的精髓就是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外在神祇们并非全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可以尝试拉拢其中一部分与我们理念相近的神祇，利用共同的利益说服祂们一同驱逐那些与我们理念相悖的‘恶神’。”
“这些应该被驱逐的恶神中也包括给交界地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的无上意志……准确来说，是祂留下来的那些自诩规则掌控者的指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