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超越命运的献祭
诺德一连几天没有回来，看了报纸才知道，诺德应该是跟着克洛德到了金斯埃德尔南部的珊瑚区做演讲去了，大概还需要几天才能回来。
康斯坦丁已经给他寄过去了毛利小五郎将登门拜访的信件
他自己也乘上了前往金斯埃德尔大教堂的车。
已经来了两周多了，还没去过金斯埃德尔大教堂，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康斯坦丁自认是对天堂最为渴望的虔诚信徒。
“什么事，宝贝”
“送我去趟金斯埃德尔大教堂”
“我是你的便宜助理嘛！”
“不，你是我的奴隶”
“......”
“老杰克”看着康斯坦丁进了大教堂，便找地方停车去了。
钟声清荡，彷佛这座圣殿时刻发出祷告一般的嗡鸣。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见一隅，那唱诗班的孩子声音如明亮的瓦片，让整个圣洁的大理石墙壁都在手风琴的音符下唱歌。
来来往往的人不多，毕竟今天不是周末。
“教堂里不能抽烟”
白色教袍的年轻神职人员站在康斯坦丁的身边，出声制止。
康斯坦丁笑了笑：“我不想抽烟，我感觉这里恶魔有点多，我点个火驱驱”
不仅年轻的神职人员闻言身子都一震，脸沉了下来，嘴紧紧抿着，周围进出的人都看向了开着不合时宜玩笑的康斯坦丁。
氛围在传染，唱诗班也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
“请您不要在教堂里开这种玩笑”
康斯坦丁笑了笑，烟头已经开始燃烧，他呷了一口，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不，我是驱魔人，专业的，我轻易不开这种玩笑”
年轻人皱紧了眉头，他身后驻足的人听到了康斯坦丁的身份，脸色登时就与刚刚的不悦不一样了起来，开始窃窃私语，本想进入教堂祷告或者忏悔或者聆听唱诗班的人也踌躇不前。
已有数位刻着十字纹的执法卫走了过来。
“既然您是专业的，那么请您看看，这恶魔现在在哪里，神的卫士也会帮您一块儿，我们教堂，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恶魔踏进这里一步”
如果您看不出来，那么神的卫士就要把您给扔出去。
那神职人员沉着声音，保持着素质，没有说出后半句。
教堂里经常鱼龙混杂，喜欢在教堂里散布谣言的地痞流氓很多，但是敢在教堂里堂而皇之的说恶魔多的，他也是头一次见，就像去市政厅说你们这里全是罪犯，去贵族家里说你们上下全是平民。
众人目光聚集于此，想知道康斯坦丁怎么回应。
另一边，“老杰克”停好了车，四周看了一眼，从教堂的侧门径直往里走。
“老杰克”的背后悬浮着一只眼球，眼球边缘的血丝弥漫在空气中朝着四周发散，稍过一会儿再重新收束到“老杰克”面前。
绘制出了一张血红色的地图。
康斯坦丁将其简单称为血色眼球魔法。
左拐让开了一个打扫卫生的仆从，放轻脚步跟在一个送饭杂役的背后，提前侧身借助掩体躲开了和杂役交谈的另一位牛马的视线。
轻车熟路，潜入技巧纯熟。
“老杰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送饭杂役的更衣室，五分钟后，送饭杂役一个人走了出来。
康斯坦丁来教堂之前向阿方索详细打探了门路——给犯人送饭的杂役。
虽然接触不到什么高端的内幕，但是日常工作中总是能够挖到许多小道消息。
卖消息的成本还不高，主打一个性价比。
打开一个生锈的铁门，变成了杂役的康斯坦丁给牢卫送了两根烟，便循着向下的石阶，伴着两侧亦步亦趋的烛焰向昏黄的黑暗里走去。
根据消息，地下一层和五层是恶魔封印物，中间三层是各类犯人。
康斯坦丁刚踏入一层，整个空间就开始躁动了，那一个个黑暗的陈列柜就像看到了主人一般激动。
就像主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圈大小不一品种多样的狗在笼子里上窜下跳一般。
“撒旦的气味确实不太容易收得住，何况有三个”
康斯坦丁暗暗感叹，只身来到了第二层。
“又来给爷爷送饭了！桀桀桀！”
“小子，你把裤子扒了让老子爽爽，出去之后我带着你拜我们老大”
康斯坦丁看都懒得看这帮没脑子的蠢货，一路向里走，他大概知道摩戈•亚特莱斯的大致位置。
教堂一般把有魔法能力的都装在同一层，毕竟禁魔石造价不菲。
过了守在地下四层门口的两个肌肉健硕的牢卫，康斯坦丁立刻感觉到了魔法的滞涩。
的确是禁魔石释放出的标准的抗魔法场。
康斯坦丁沿着道儿向里走，这里的气氛就完全不一样，犯人多是有点来头或者罪刑不低的，一个个沉闷得很，说话的就两三个，也不过是低声交谈。
有几个人在下国王棋，有几个在玩21点。
消磨精力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减缓魔法的恢复，所以确实有男性在缔结婚姻后连释放魔法也变得瘫软无力。
康斯坦丁走了半截依然没发现失了眼珠的犯人。
直到道路尽头有一个盖着草席的人。
康斯坦丁看到了他幽深的两个眼洞。
摩戈也有所察觉。
随着摩戈起身，他幽深的眼洞就像看得见一般对着康斯坦丁所在的位置。
面容十分安静。
“你来了”
仿佛跨越了时间的共鸣，仿佛在命运的路口上早已等候。
随着摩戈张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康斯坦丁感觉到了，这并非是一种魔法，因为面前的摩戈其实已经消瘦的差不多了，他只剩下了一点点灵魂，连使用魔法的能力都没有，禁魔石完全没必要。
“你投身给了命运的轮盘？”
康斯坦丁依稀辩识出了摩戈身上的神奇。
摩戈不置可否，随着他在自我命运最后定下的航标到来，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另外两个已经等不到你了”
康斯坦丁没说话，他知道时间宝贵。
“教会在你右边
军政在你左边
贵族在你前边
撒旦在你后边”
康斯坦丁皱紧了眉头，他讨厌谜语人，但是他清楚，摩戈付出巨大的代价吊住自己微弱的生命，他可以看见命运的多个可能，他要尽可能精确的给出指示，但是又不能说清。
摩戈察觉了康斯坦丁费解的状态，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行将就木的枯柴再一次费力的张口：
“葛......”
痛苦、强烈、气体一般的火焰在他的灵魂上不断灼烧。
摩戈连最后一点灵魂的残片都献祭了，以试图跨越命运的藩篱。
康斯坦丁看着被命运灼烧的摩戈，他没有办法，他知道这是摩戈用超出生命的代价换来的，用他几十年对上帝的虔诚做薪柴续上残存的意识。
“....丝....”
第二个字说完，火焰已经燃到了摩戈灵魂的脖颈。
来不及了！
摩戈幽深的眼窝凝视着面前这个沉默的最伟大的驱魔人，摩戈很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已经用尽全力了。
作为对命运的背叛者，只剩下最后的余烬。
该说点什么吗....这一生都奉献给了主......奉献给了教会的事业......无妻无后......连灵魂都将被命运惩戒殆尽。
人在灵魂的尽头该说些什么呢。
只剩下余烬的摩戈看向面前与撒旦签约的驱魔人，摩戈突然对自己那份郑重的信任感到格外的好笑。
“吾主荣光，与吾同在”
摩戈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