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理寺的介入
此时此刻，质疑、训斥和愤怒，在“本该考上”的世家大族、官宦人家中持续不断上演。
王宫贵胄们没有想到，原本万无一失的考试，竟然莫名其妙就失败了。
打过的招呼没用了，花掉的人情浪费了，投入的资源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可他们又不敢声张。
这样的事情，只能暗地里搞动作。
一旦上了台面，下场就不是“落榜”那么简单了。
参与盛京大考舞弊，一旦被查出来，恐怕整个势力都要受到牵连。
所以他们只敢暗地里调查。
这天傍晚的时候，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传了出来——
此次盛京大考的主考官，霍成章，竟然莫名其妙上吊自杀！
参与舞弊的势力们几乎吓疯了，如此一来，如果都御史从霍成章顺藤摸瓜，按图索骥，他们所有人都逃不掉！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按照往年的惯例，大考会让所有人都满意，因此根本不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
为了不让影响扩散，他们在暗地里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竟在短短一个时辰内，疏通各个关节，将霍成章的死，定义为“殉情”！
人是傍晚死的，尸体是入夜时火化的。
中间间隔不到半个时辰。
连索取魂魄，获取信息的机会，都不留下！
那些参与舞弊的势力，眼睁睁看着考中的平民在考场外狂欢到深夜。
他们听着考中的平民考生的欢呼声，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
这一夜，盛京城内，许多人永夜无眠。
……
直到第二天，上朝时，皇帝龙颜大悦！
皇帝已经听说，这次盛京大考中考上的，大多数都是平民子弟。
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哭流涕，感慨天下能人辈出，是圣人护佑我皇朝也！
有了这么多来自平民的新官上任，皇朝兴盛可延百年矣！
心怀鬼胎的诸位大人立刻溜须拍马，朝堂之上称赞之声不绝。
皇帝很开心，于是勉励大家：
大家作为官宦世家、王公贵胄，比平民拥有更好的资源。
既然也有那么多子弟参加考试，理应比那些资源稀少的平民，考中的几率更大才对。
可大多数人都没考中，说明风气不良，需要勤勉努力！
皇帝说到这，忽然提到了最近一段时间，盛京城里纨绔子弟破坏民生的问题。
诸位大人这才明白，皇帝竟然是要借此机会整治这件事。
果然，皇帝提出要重开《龙幼学宫》，布道天下，让全天下的读书人，成为自己的弟子门生。
顺便把适龄的官宦世家子弟，强制收容进去。
让他们读几年圣贤书，等到知晓了一些道德礼仪，毕业之后，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行为恶劣。
皇帝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这种事情，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们只能附和。
到了这时，皇帝又夸赞了那些考中的贵族子弟。
一些朝官大人们难受极了，为官几十年，这恐怕是他们最痛苦的一次朝会。
至于这次考试巨大的投入、清理舞弊手段遗留的善后投入，又是一笔巨款。
这个哑巴亏，就是硬吃，也得给它吃干嚼碎！
……
此时此刻，礼部。
礼部侍郎钱铭钺呆呆的站在礼部大堂之上，看着大理寺的官员，带着两个邢差，从门前走过来。
这身代表正四品下官员的青纹深绯锦鲤袍，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次穿了。
在此之前，他想到过霍成章会出尔反尔，想到过霍成章背后的人会借此机会搞掉一些政敌的考生。
他甚至想到过，霍成章会借此机会，揭发几个敌对势力的考生，趁势攻讦朝中的政敌。
唯独没想到霍成章会自杀！
更没想到，霍成章竟然把所有关系户全都筛选掉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彻彻底底的疯了吗？！
“钱大人……钱大人？”
钱铭钺被大理寺的官员，从仓惶无措的状态中唤醒。
“啊……”
钱铭钺浑浑噩噩抬起头，只见那大理寺的官员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剑鱼服。
‘深绿色……六品的小官，如今也能骑在我头上作妖了。’
他甚至没有跟对方客套。
因为他知道，霍成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本该为整件事情负责。
可霍成章现在死了，责任就要由他这个负责组织盛京大考的礼部侍郎来背。
这样的后果，他死十次都不够！
至于他背后的门道……
儒家门道，发展到现在，已经太过庞大臃肿了。
朝堂之外的门道中人尚且不一条心，更别说在这朝堂之上。
朝堂之上，为官之人，不同儒家门道流派之间，甚至因为政见不同，利益相冲，早就势同水火！
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擅长朝堂攻讦的【天相】流门徒们，根本不可能救他。
‘万事休矣……’
他浑浑噩噩对着面前大理寺的官员说：
“有话快说吧……我饿了，着急吃断头饭……我要吃烧鸡，喝烧酒。”
大理寺的官员似笑非笑道：
“什么断头饭啊？”
钱铭钺一愣。
那大理寺官员又道：
“钱大人想吃烧鸡，喝烧酒，只管选一家最喜欢的便是，可没人敢拦着您！”
钱铭钺有些错愕，眼神中有一点希望重燃。
他赶忙抱拳，也不管对方品级最少比自己低两个档次，原地施了一礼，说道：
“这位大人……何解啊？”
那大理寺的官员知道钱铭钺品级高，也不敢受他这一礼，闪身躲过，对着钱铭钺抱了抱拳，说道：
“在下卢冠超，是大理寺丞，此次前来寻找钱大人，是因为我们遇到了一桩悬案，需要钱大人帮助提供线索。”
大理寺丞，是从六品上的官员，好像有十几个人。
钱铭钺想到了这些，但没有表现出一个正四品下官员的傲慢，想了想，说道：
“只要钱某人能帮到的，必将倾尽全力，配合调查。”
合作初步达成，卢冠超便带着钱铭钺，离开礼部，坐着马车，一路向东，来到了盛京城东北角的大理寺。
大理寺关押的都是些重犯，地方不大，但由于看管严格的原因，气氛十分压抑。
钱铭钺来到这里之后，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