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啃完二十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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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汤·革命

“革命”是一个好词,汤喜欢,凡有雄心壮志的人都喜欢。当然,野心勃勃的人也喜欢。革命,可以在混乱中得到好处,最大的好处当然是当帝啦。所以,喜欢。

一个朝代的诞生,来自上天的授意,这叫“天命”。天命安排尧舜禹禅让,天命决定到禹不禅让了,父传位给子,子子孙孙无穷尽。天命决定大夏漫长四百年,尽管其间不少“帝”很不成样子,可天下百姓觉得帝们有天命在身,帝就是天之子,天子性格乖张点,做事荒唐点,也是应该的。所以履癸个性膨胀,把自己说成太阳,百姓也没意见,还给他“圆话”:履癸是天子,太阳也是天之子,所以履癸说自己是太阳也没问题。

但是汤说:“第一,夏接受天命,有证据吗?有文件吗?夏启夺得帝位,然后家天下,这是夏启的个人行为,不关乎天;第二,就算有天命,就不能革除这个天命吗?夏桀暴虐无道,这样的天命代表人还有资格管理天下吗?”一连串的问号,问得夏桀哑口无言。夏桀高高在上,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汤这个小伙子读书不少,不好对付呢。

夏桀闭目塞听,被狐媚子妺喜缠着讲故事唱歌,缠在身上不下来,他哪有工夫读书理政?所以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比如汤看到一个捕鸟人,巨大的网四面包围,鸟雀们在网里等死,汤说,去掉一面!捕鸟人去掉一面。再去掉一面!捕鸟人依言解网。再去掉一面!捕鸟人不干了:“再去掉一面,一面网,还捕个什么!”汤说:“总还有鸟往这一面网上撞的。”汤念念有词,跟鸟雀们说:“想左飞就左飞,想右飞就右飞,不想飞就不飞。”捕鸟人把这事讥笑加愤怒地说给别人听,人们肃然起敬:“大王的仁德至高无上,鸟兽都能沾染恩泽!”人们说这话明显针对着履癸,那家伙荒唐透顶,把山上的野兽都打干净了,造什么“肉林”。那些肉没几天就臭了,就为了搞一个光彩的大场面,害死那么多的动物!

汤心里酝酿着革命这件事,革命这事不是游戏,革得不好,会先把自己的命革掉的。但最近伊尹的回归坚定了他坚持革命的决心。

伊尹在汤的政府任太宰,是政府的总管,也兼任厨师。一天早晨穿着便装来见汤,说:“我要走了。”汤很惊讶:“你要走了吗?我这里再没有更高的职位给你了,我给你涨工资吧,翻倍!”伊尹说:“不是职位的事,也不是工资的事,我觉得大王您这里太小了,我的政治才能适应面还应该更大些。”“那你……”“大王说对了,我到大夏去。”“我还啥都没说呢。”“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之心谐如琴。”汤跟伊尹的土豪主人一样豪爽:“嗯,你去吧,要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再回来。”伊尹在大夏找到了很合适的工作,也是太宰。但伊尹在一个早晨突然出现在汤的面前:“大王,我回来了,太宰的职位,还给我留着没?”

重新担任汤政府太宰的伊尹告诉汤,大夏大夏,大就是大,夏也是大,名副其实,果然非常大,汤这个小国没法跟人家比。大夏也叫华夏,华夏华夏,那里一年四季,到处红红的花,美得人走路都走不动,美丽化为实体,拖着人的腿脚不让离开。伊尹说,我这是拟人叙事方法,其实大夏的美紧紧拴住人们的心。汤说,这不还是拟人吗?伊尹说,不是拟人,这是比喻。不管拟人、比喻啦,是个人到大夏,都会流连忘返。汤说:“可是……”伊尹说:“别问我为什么还回来,请问大王,天命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汤不假思索:“人命!天命虚无缥缈,人没饭吃那就活生生地死在你的面前,所以自古以来人命大过天!”伊尹上前紧紧握着汤的手说:“大王,大夏的天命到头了,即使它还没到头,大王也可以而且应该革了它!大王,革命吧!”

伊尹详细向汤述说履癸的种种荒唐作为,大夏人民已经活不下去,消灭履癸,不但革夏的命,更解放大夏的人民,“解民于倒悬”。被吊起来的人民活不了几天,早一点革命,就多救活一些人。于是汤决定征伐大夏,在国都召开誓师大会,汤做战斗总动员:

“大家安静!仔细听我讲话。我们出兵征讨大夏,不是我以小犯大、犯上作乱,而是大夏罪行昭彰,夏的罪行比头发还多,根本就数不过来。我郑重地跟你们说,大夏有罪,我必须兴师问罪,给它以严厉的惩罚。我如果不这样做,上天会怪罪我,也会怪罪你们大家。我听见有人在抱怨,说国君不体恤你们,在这农忙时节征兵打仗,把农事耽误了。你们大家听着,上天的责罚不管你农事不农事,你们或许还会问:‘夏桀有什么罪?他的罪行究竟到什么程度?’他无限制地加大徭役,耗尽了民力;又对民众重重盘剥,掠光了资财。夏国的民众全都在消极怠工,等着他出事。他们说:‘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人民已经厌恶到这种程度,整个大夏都盼着他倒台,希望他死,他死了,百姓才能活。现在我们就根据上天的旨意,代表大夏人民的意志,来消灭这个残暴的‘太阳’!希望你们和我一起,奉行上天降下的惩罚。战斗有功,我会重重地奖赏你们。你们不要怀疑,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但如果你们违背我们的誓言,战斗不积极,不敢与敌人拼杀,甚至临阵脱逃,我一定要惩罚你们,绝对不宽赦!”

誓师词把这次军事行动拔高为“吊民伐罪”,高端大气,义正词严。

汤看到威武雄壮的队伍向大夏进发,自豪感爆棚:“我,强劲威武,天下无敌,我就是武!”从此军中称汤为“武王”。

商汤革命,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