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啃完二十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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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癸·深宫里有奸细

大夏国的王名叫履癸(夏桀)。这履癸身材高大健壮,而且男生女相,不长胡子。虽然不长胡子,却不怒自威,他的大臣们原先都是他的首长,几次残酷的政治运动下来,所有大臣在他面前都吓得爬行。履癸被流放后,重新站起来的大臣接受“记者”采访,“记者”眼里明显透着鄙夷:“请问小乙,你在前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也在履癸面前爬行呢?没想过维护自己的尊严吗?”小乙左顾右盼,确认履癸果然不在这里,这才长出一口气,说:“你是没在他手下做过事,才敢说这种风凉话。我倒是想站起来,可是这副骨头不做主,看见他,骨节都是碎的。”

履癸文采飞扬,武艺高强,战略战术高妙,扫荡周边各国,各国忙不迭地献上土特产表示臣服,称作“进贡”。只有黄国没动静。履癸大怒,全国总动员,发兵潢川。黄国士兵战死大半,国民四散逃亡,黄国国君急得要上吊,公主款款走来:“老爸,多大点事啊,至于吗?”轻轻摘下房梁上的绳子,从容舞蹈起来:“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国王叹息道:“妺喜没心没肺啊!”妺喜公主漫不经心地说:“老爸把我献给大夏帝吧,我不但要为我国死难同胞报仇,还要毁了他大夏国!”

国王实在没别的招,只得把公主献给履癸。大夏国撤军,黄国得到赦免。

这位妺喜的媚术着实了得,美艳欲滴,柔若无骨,倾国倾城。履癸回头再看原先宫中的粉黛三千,个个黄脸婆。这老色鬼一冲动,发布一道特别诏令:后宫全体人员统统归妺喜节制。

妺喜只管后宫,她绝对不干预朝政。她管后宫也是只管玩,不管其他。

妺喜说:“王喝酒太小气,一桶一桶地酿造,一杯一杯地喝,就不能多酿点吗?”于是履癸造酒池,集中全国粮食酿酒,汇成大湖,履癸伴妺喜泛舟湖上,妺喜玉腕轻舒湖中,就托起一盏酒:“王满饮此杯,妺喜与王生生世世永相随。”履癸一饮而尽。妺喜说:“我喜欢。”

妺喜又说:“酒倒有一些了,与陛下的伟大业绩相符合,可是有酒哪能没有肉?”履癸命令全国男人上山打猎,不拘什么华南虎、大熊猫、黄鼠狼、狐狸精,也不管熊崽子、鹿妈妈,统统打死剥皮烤熟,条条块块地挂在树上,香飘万家,这叫肉林。妺喜说:“我喜欢。”

妺喜还说:“整匹的布,两个人各自扯起一角,中间小剪一下,然后撕开到底。布料的质地,力道的大小,撕裂的疾徐,自然形成乐音,真是妙不可言啊!”履癸再发文件,全国的布料,丝的、麻的、毛的,混纺的、提花的、蜡染的,统统集中到首都,再找人每天表演,有时独撕,有时数百人齐撕,有时分声部撕,撕成“交响乐”。妺喜说:“我喜欢。”

妺喜喜欢,履癸也就喜欢。可是全国人民不喜欢,他们饿得难受。粮食都用来酿酒了,大家没饭吃,就偷别人家的小孩煮来吃,大家互相偷,谁也不吃亏。后来大家嫌麻烦,不偷了,改为交换。易子而食,吃别人家的孩子不心疼。至于衣服,不穿就不穿吧,反正也不很冷。但是赤身裸体在路上走,总觉得怪怪的,相遇时不自觉地用手捂住私处,侧身而过。

妺喜有点不喜欢了:“生活在这光辉灿烂的履癸时代,你看大家怎么一点不高兴呢,一个个整天愁眉苦脸的,多不好。大家应该唱歌,有歌曲丰富人民的精神世界,就不想吃饭穿衣的事情了。”履癸指示文化部门,创作了一部《太阳组歌》,歌词不好记,也没啥意思,唱完就忘了,但是大家自己编的歌词倒被史官记录下来,可见史官也烦这个太阳:“浑蛋太阳,浑蛋太阳,真疯狂!真疯狂!什么时候灭亡,什么时候灭亡,能赶上,能赶上!”史官嫌这歌词太长,浓缩为几个字:“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大夏国举国唱歌的时候,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国商的国王汤,带着很小很小的算是袖珍型号的军队打进大夏国,大夏国国民已经长久不吃饭,残余的一点力气都用在对王的歌颂事业上了,暂时还没有饿死的夏国军民全身赤裸,手扶墙壁,眼睁睁地看着商汤灭了自己的国家。

战胜国要审判战争罪犯。妺喜依旧款款,袅袅婷婷,来见帝汤:“妺喜是黄国情报人员,潜伏夏国。请求帝汤依照国际法,免除我的罪责,允许我回黄国省亲。”

帝汤仰天长叹:“唉!我知道你是黄国间谍。但是你的行为不符合国际法的赦免条例。间谍只能获取情报,不可干预所在国国政。你在夏国名为后宫,表面上没有参与政治,实则操纵履癸,作恶多端,残害生灵无数,连禽兽草木都不能幸免,你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帝汤使人牵着履癸和妺喜来到巢湖岸边,把他们放在一只小船上。船上留两只酒杯、一张琴,让他们饮巢湖水代酒,巢湖水虽然不是酒,但它广阔无边,取之无限。

力士挥斧子砍断缆绳,小船漂荡,消失在云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