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朋友
来的这位就是赵家麟刚才说的高中同学，名字叫苏婉儿。
她真人比照片上漂亮一些，瘦一些，身材管理得很好，这样的女孩，无论放在那里，都是人群里的焦点。所幸现在这个点，餐厅里的人不多，不然真会引起骚动，以为是哪个女明星来了呢。
还未等赵家麟介绍，她就朝我伸出了手，笑道：“周岭周老师，早就听赵家麟听提过你了，幸会幸会！”握手之后坐下来，又道：“哎哟，你们还没有动筷子，实在不好意思让，我自罚一杯啊！”说着就给自己满满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赵家麟拿起筷子，指了指苏婉儿，对我道：“她可崇拜你啦，一直撺掇着把你挖过来！”
苏婉儿呵呵笑了：“周老师，今后我要向您多学习学习，请您不吝赐教！”
我向来不喜欢人家叫我老师，于是道：“我不是什么老师，你可千万别叫我老师！”
“但是，我听赵家麟说，你讲的课比黎老师还要好啊。”
“你听他胡说！”
赵家麟插嘴道：“我可没胡说，以前上黎老师课的时候，我听不懂，可是你随便点拨我一下，我就听懂了。还有，他大三的时候，就已经指导我们学校的硕士写论文了。”
我敲敲桌子：“赵家麟，你都是在外面这么讲我的吗？你这不是给我找骂吗？”
赵家麟仍然道：“事实就是事实嘛。”
苏婉儿举起了杯，道：“来来来，咱们俩先敬周老师——”
“打住打住！你再叫我周老师，这饭就没法吃了！”
“那我叫你啥好呢，周老师……”
赵家麟笑道：“我们同学都叫他老周，你也叫他老周吧。”
“那不行！”苏婉儿笑道：“你看人家还这么年青，你们老周老周的，都把人家叫老了……我就叫你周哥吧？”
我道：“周哥还行。”
喝完了这杯酒，我们开始吃饭。苏婉儿又问我：“你当时是怎么想起来给黎老师做抖音号呢？”
很多同学都问过我这个问题。其实，他们最初都以为国学这玩意太小众了，没什么人看，我曾经想邀请两个在京的同学一起做，他们都模棱两可，一边说传播传统文化，这是好事啊，一边找各种借口推脱。我知道，他们打心底对此都是不屑一顾的，毕竟那个时候抖音才刚起步。
2018年6月，我说服了黎老师，开始做号。很快，我们的成果不仅让他们大吃一惊，也让我诚惶诚恐：第三条视频就火了，火到什么程度呢？一打开抖音就看见点赞和留言蹭蹭的往上涨，我根本没办法操作，一动就死机。说真的，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死机呢。
黎老师的视频如此大受欢迎，粉丝从0涨到100万，只用了半个月，然后每天以五六千的速度递增。同时，很多家长留言，问我有没有黎老师讲课的文档资料，能不能分享一下，——我知道，挣钱的机会来了！
于是我马上跑到出版社，找到了我们学校的一位师兄，把情况给他一说，他也十分兴奋，说可以搞！要好好的搞！
我知道，很多同学私下里聊天，都会说我走了狗屎运，不过尔尔。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我给黎老师做抖音号之前，我自己就试过水，拍过一些讲国学的视频，很快就有了8万多的粉丝，其中大部分都是学生的家长，直到今天，还不时有家长问我要学习笔记，我都是免费给那些家长的。
我很清楚，以我的情况，是挣不了大钱的，黎老师就不同了，他是985的名校名师，课讲得本来就十分风趣，再穿上汉服，往那里一坐，立刻就能呼呼的吸粉。最重要的是，以他几十年的教书经验，积累了大量的研究和讲义，妥妥的一座金山银山，绝对不愁没有内容拍摄。
刚开始，黎老师和大多数让人一样，不相信能在手机上能挣钱的，他还调侃我：“没事，周岭你就玩往吧，给你自己挣点零花钱，我一分都不要。”
谁都没有想到，黎老师的新书上架的第一天，就爆单了！
吓得我们的客服小弟不敢发货，一大早的给我打电话，几乎要哭出来：“周哥，你赶紧看看我给你发的截图，一下子出现了上万单，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我看见了截图后也震惊不已，强忍住嘣嘣的心跳，告诉他一个字：“发！”
然后立刻打给出版社的那位师兄，师兄听了直拍大腿：“小师弟，泼天的富贵来啦！咱们一定要接住啊！我这就开加印单，让印刷厂加印！”
他又叮嘱我：“必须要及时发货！人数不够，就赶紧雇人！不要休息，连轴转！记住，不要休息！再记住一点，这一战，我们必须要打得漂亮！你先多费点心，我下班了就过去！”
这一天，光是卖书，我们就挣了60多万。
黎老师得知后，给我打了电话，笑呵呵的道：“小岭啊，吃饭了没有啊？今天你师母和我说起了你，说你一个人，也不好好的找一个对象，想给你介绍一个。你下班了就过来吧。”
呵呵，呵呵，我就呵呵的过去和黎老师分钱了。
“你的这段创业史，也是业界的传奇了！”苏婉儿说完，转头看着赵家麟，他问我道：“老周，你现在是千万富豪了吧？”
我笑了：“没那么多。”
“听说你们一年都挣好几千万，现在——18，19，20，21，22，23，24，都七年了，你还分不到一千万？！打死我也不信！”
“打死你干吗，我说没那么多，就真没那么多。”
“我又不向你借钱！”
“借点小钱，我还是有的。”
“多少算是小钱？”
苏婉儿打断赵家麟，问我：“既然这么挣钱，你怎么不想干了呢？”
是啊，怎么就不想干了呢，很多人都疑惑不解。黎老师也特意找我过去，问我是不是嫌分的少了？不开心了？当然不是。
真实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觉得钱挣够了，不想再挣了！如果你还让我日复一日的去玩命，那对我来说，绝对是一种精神上折磨！
许多个夜不成眠的晚上，我不停的问自己：我这辈子是干嘛来了？纯粹的挣钱吗？不要命的挣钱吗？
曾经我也是有梦想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失去了。
不管苏婉儿相不相信，我依然道：“人活着，是需要钱的，但是，当钱对你来说只是一串数字的时候，它就失去了意义。可能你们不相信，但是我就是这样。唉，该坚持梦想的时候，我转身去赚了钱，等赚了钱才发现，自己丢了梦想，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
苏婉儿想了一下，道：“我理解，周哥是一个有理想的人，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精神世界。但我和赵家麟不挣钱不行啊，我们都背着车贷、房贷呢！我们不敢奢望一年挣个一千万、两千万，即使一年能挣个四五百万，我天天都去南普陀里烧香！”
赵家麟哈哈大笑：“一年挣四五百万你就满足了？老周一个月就挣五六百万！”
苏婉儿拍拍桌子，笑道：“周哥这不是来了吗？只要他带我们，挣钱还是个问题吗？”
终于说到主题了。
赵家麟三番五次的邀请我来厦门，就是想让我帮着他们做花店的抖音号，想复制黎老师的成功，我一直没有答应。
这和黎老师的讲国学不同，黎老师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只考虑怎么剪辑、怎么包装、怎么呈现就行了，而关于鲜花的事，我一窍不通，不敢贸然答应。
来前我也对赵家麟说过：我过去看看吧，能不能想到好的创意，能不能带动产品大卖，我可不敢保证。
我把这意思重复一遍，又道：“说到底，能不能成功关键在于你们，不在我，我只是一个外因。”
苏婉儿道：“我们现在就缺少外因。我也从网上看了不少教程，教人怎么做短视频啊，可是具体操作起来就抓瞎了。”
我还是道：“我先看看吧。”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半夜两点多，菜没有吃完，有些菜基本没动，像闽南腊肉，茶树菇爆牡蛎，金汁什么豆腐……都让赵家麟打包回去喂猫了。
我入住的酒店在演武大桥那边，暂定了七天。如果七天之后，我仍然没有想到特别好的创意，就再续七天……最多三七二十一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回BJ搬家了。
苏婉儿送到酒店楼下就回去了，赵家麟上楼陪我坐了一会，叮嘱我好好休息，睡到自然醒，然后也回去了。
我洗漱之后，穿上睡衣，竟然没了睡意，就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坐在窗前喝着酒，抽着烟。
窗外正好能望见鼓浪屿，只见各色的灯光照亮了那些随着山势而建造的房子，树木或明或暗，明的像翡翠，暗的像墨绿，简直就像是一座海市蜃楼，可望不可及。此刻，岛上人的未静，依稀能够看见蚁大的游客在街道上穿梭，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我脑补出了烟火的味道：热腾，香辣。
天南地北客，举世无双楼。
繁华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