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你为什么要参加超光速比赛？”我对他的言行不一致感到奇怪。
“谁告诉你们我去参加比赛了？”自动驾驶程序提高几分贝音量，然后说他是去给参赛的飞船做心灵辅导。
“你知道总有一些自以为是的驾驶程序认为自己能算准翘曲点另一端的链接，但运算都是赛前准备，一旦停靠在起飞点，有些驾驶程序就紧张得浑身冒BUG，甚至不晓得如何开飞船。
有些连刹车都没松就猛踩加速，等别人都飞消失了，还迷迷糊糊地在起飞点干轰动能装置，屁股都冒烟了还绕不过之前的BUG。
但我们程序可是智慧的凝结，科技的至高点啊！那些家伙一旦清醒过来就会无比羞愧，甚至想自驾撞山！所以得有心理辅导去宽慰这些把前进目标调转成山头的屎山代码们。
而且还不是免费的，安慰好一个就能去对方数据库里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作为酬劳。”
“这么说你今晚逛了别的程序的数据库？”
“浅浅逛了几个。”
瓦达眉头一挑；“听起来你似乎没有找到感兴趣的。”
“哦，那种尺度不是我想要的。”自动驾驶程序说道，然后说；“小海，我遇到一个从地球回来的飞船，他的数据库里存放着一些地球上的视频，我想你或许感兴趣就拿了一些，你现在想看吗？”
我眉头一挑；“尺度大吗？”
“全景无马赛克的高尺度。”自动驾驶程序说道。
没想到这冷冰冰的代码中居然还有一点为我着想的温柔。
但就在我点头后，马上出现一片迷蒙的投屏。
“这马赛克怎么跟雾一样。”我有些不满意，因为什么也看不清。
“这就是雾。”
然后出现一片闪着红灯的楼顶，车流不息的街道以及星星点点的黑粒--路人。
“这尺度大吗？”我冷声问道。
“距离地面两百五十米的高度呢。”自动驾驶程序叹道；“我都担心那架飞船会不会被一个站在楼顶的人用竹竿夺下来。”
“最高的地球人和最高的竹竿加起来都不行。”我冷声补充；“虽然地球科技还在发展中，但我们是有导弹的。”
一旁的瓦达解释；“自动驾驶程序能鉴别各类飞行物体并做出风险预判，对飞船而言，弱点有两个。一是飞得不够高，而是飞船正下面恰好游拿着竹竿的生命体。”
“为什么？”我对这不算弱点的弱点感到吃惊。
“你怎么知道他拿着竹竿是晾衣服还是夺飞船呢。”自动驾驶程序沉吟道；“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两者的概率五五开。
而飞船的弱点就在底部，那里往往是货仓、厕所、污物处理器以及升降梯的地方--怎么说呢，即使有武器配备的私家飞船也不能朝自己的屁股开枪，懂吗？”
“不懂，我地球人没见过飞船，还不知道飞船也有屁股。”我刚说完，投屏的那段画面就变成一段手持相机的拍摄视频，熟悉的吆喝声混着激动的腔调出现在里面：
“家人们！不得了了！快看看那边云里头是啥子哦！一闪一闪亮晶晶，月黑风高哪有小星星。”
“哎呦--无人机没见过蛮？大惊小怪。”
“装彩灯的风筝没见过吗？欢迎来风筝节，忙趁东风放纸鸢。”
“胸前有指示灯的光之巨人没见过吗？那是集结剩余光之力量的最后一拳！”
“闪得挺有节奏，是不是电码？哪个懂哥来翻译一下，我给一个赞。”
“那是没见过地球的繁华，拍点照片，看把你们吓的，一个个去景点不都是咔咔乱拍？”
“难道没人觉得那是UFO？”
“没人。”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不明飞行物！”
“外星人才觉到那是飞行物，我作为地球人怀疑是个酱油碟子，打滑跑到天上。”
“说不定是个光腚。”
“哈哈哈。”
“......”
瓦达看得目不转睛，视频放完后连连称奇：“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一段视频太有研究价值了！简直推翻了我们对猎户座悬臂末梢的文明程度的最新研判！”
“什么价值？”我实在搞不懂一群人瞎聊的视频有什么研究价值能让他两眼发光。
瓦达欣喜地说：“你们地球人的科技虽远远不够被视为最低限度文明的标准，但居然凭借一段放大25倍都雾里看花的视频成功指出那架飞船露出的部位--屁股！天呢！地球人实在太厉害了！未来可期！”
自动驾驶程序还告诉我，这些年很多自动驾驶程序都喜欢自驾去地球参加冒险活动：飞在高楼上悬停，看是否有晾衣杆将飞船夺下来。
再加上地球上没有对相关飞船管理制度，不会限制夜间飞船开启大灯、炫灯、彩灯、甚至镭射灯。但自动驾驶程序在夜间驾驶时非常喜欢把飞船上能开的灯全部开启，尤其钟爱按频率闪灭的那种炫灯，所以这些家伙自驾来地球还为过一过灯光秀的瘾。
瓦达悄悄告诉我，所有自动驾驶程序--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跟编写初级版本的那个程序员的个人爱好有关--非常喜欢炫耀飞船上的灯光设施，哪怕自动驾驶程序无需使用操作台的硬件，也会打开操作台所有的按键灯。
“非常耗能，你知道吗？一架飞船的航行耗能主要是花在灯光上，尤其是自动驾驶程序喜欢趁驾驶员不注意就擅自开启灯光秀。但是从刚才的视频，我可以看出地球人无懈可击的逻辑！说不定治好这些程序喜欢灯光秀的BUG就靠地球人了！未来可期！”
瓦达还恋恋不舍地要求再看一遍刚才的视频，说学习一下地球人朴实无华但极富哲理的推断过程。
我不知道地球人是不是未来可期，但总觉得这群掌握宇宙前沿科技的外星人不那么符合我的预期......或许对其他地球人而言也是这样，距离产生美。
万一哪天，某个在楼顶晒衣服的地球人真用竹竿夺下一部飞船，或许全人类都会失去探索太阳系之外的热情，尤其考虑到那外面还有无主包裹滞留的小行星带......
我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些自驾游的飞船为什么能到连快递都不包邮的偏僻地球？不是说链接地球的翘曲飞道也关闭了吗？难道那些家伙都是私自参加什么超光速比赛跑到地球的？
“这一两年的宇宙基建的超空间走廊已经普及到你家附近了。”瓦达躺在软卧里打呵欠；“超空间走廊管理公司收了这么多年的高速费，有的是钱在偏僻地区建设新的超空间走廊，就在你家附近，两千光年不到的地方有个超空间走廊.....我困了，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