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宇宙的三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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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猎户座悬臂除靠近银河中心的那端稍微发达一点,悬臂越往外越原始(那些自诩高级智能的生命体发布的报告,或则说,旅游记录)。靠边缘的太阳系,非常遗憾,到现在都不在任何一家超时空网购公司的包邮范围内。寄件都得用户加大钱才寄,还没有送货上门的服务--快递员给点初速度就扔在附近--时至今日,不知有多少无人认领的快递飘在那--你家乡的天文研究者还给取了名字,你知道吗?”

“鸟巢驿站还是菜蜂中心?”

瓦达一愣,然后说:“据我所知,叫柯伊伯带。”

“说回那些到达地球的飞船怎么受苦了。”我扯回话题。

最大原因是由于宇宙限免网速基站没有覆盖,再加上没到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到达最近的超空间走廊只能靠导航,而其产生的巨额流量费用让每一个从地球返回的驾驶员第一件事就是找家二手飞船交易公司去卖飞船抵债。

“基建普及的落后可不干地球的事,好歹也是回去了,说说那些滞留的怎么受苦?”

“更惨!那些家伙通常是飞船能量格没充满,到了飞船溜达一圈才发现整个太阳系找不出一家通用能量站,最后飞船就停在地球上。”

“停在地球哪?”我预感又将解开一个人类未解之谜。

“水里或者山洞里。”

果然如此,但我更好奇那些驾驶员去哪了。

“失去飞船的那些家伙沦落为搭车客,只能盼望有别的飞船经过好搭个顺风。”瓦达叹了口气,说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有些还得四处打工为生,一些去了莱好坞拍电影。

“什么电影?”我内心有些激动。

“《人超》”

“我就说主角是外星人!”我激动地大喊。

“不不,他没演主角,是跑龙套的。”

“什么?什么龙套?”

“呃,反派的跟班,好像是演的一个实验员,作为人物背景,所有镜头不过三秒。”

我敢说那哥们错过了在地球影视业发展的绝佳机会。

“就没一些比较知名的角色?”

“当然有,由于那段时期滞留飞船过多,地球又赶时髦拍了很多有科幻片,还有那什么光之巨人,你知道,导演专爱那些有异星风情的演员,于是他们很多能试镜成功。

当时还有一名在星系间小有名气的女歌手在某个电影里客串了一把,听说效果不错,很多地球人听不懂歌词,但就爱她嗓子的优雅。”

我听得索然无味,一个个成了影视明星算什么遭难?

我和瓦达走走停停,一路聊着就到山路尽头,丛丛杂草至少接近两米,期间不时闪过一两个发着绿光或蓝光的凶恶眼神,不知道是什么本土生物,但愿是吃素的。

瓦达指着上面,翘曲飞道是凌空铺设。

“呃,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仰着脑袋,把能转的方向都转了一遍,除了无尽夜色,两眼空空。

“很正常,肉眼是看不见的,只有飞船的引导系统才知道那条路怎么走,哪里会遇到翘曲点。”

“那我们在这里干等吗?”

“不不,你在停泊港说的话给我启发。”瓦达挺着肚皮说;“我想起飞船是有声纹控制系统的。”

然后他扯着嗓子朝天大喊:“我的飞船!我的飞船!”

原来高科技飞船是这么叫呼声控的,加上这地方自带点回音效果,忽然漫山间都是声声“我的飞船”,仿佛有万千个瓦达在齐声高呼。

“这个声控台不错吧。”瓦达听到漫山回声响后就不再吆喝,反而是无事人一般又找我闲聊。

“声控台?”我瞧着周边山崖挂藤,脚下山路坑洼,想不出什么高科技要伪装得如此朴实无华,难道是此地自然观景保护条例要求甚严?

“不不,没什么高科技,也没什么条例规定,这处山崖组是天然回音的,加上这里有个翘曲点刚好链接漫山遍野,所以声音能传到很广的地方。”瓦达笑嘻嘻地说;“你听,现在到处都还在喊‘我的飞船’呢。”

“翘曲点还能这么用?”我惊异地四处望,虽然瓦达早先就给我说了翘曲点不是肉眼能看的,但这样多功能实在让我佩服。

“这个翘曲点可能卷边非常非常小。”瓦达说;“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直接否认。

瓦达赶紧给我讲,似乎不立马告诉我,就会忘记这些知识点。

作为宇宙卷边的翘曲点实则有大有小,可以大致用弧度与半径描述,目前所知的最大翘曲点也只能让符合通用标准的私家飞船通过,稍微大一些的货运飞船、星舰就无法使用这些翘曲点。

这极大限制翘曲飞道的使用,加上其养护费用的高昂,收支难平也是导致其关闭的一个因素。

就在瓦达喋喋不休时,昏暗的山间突然探出一道光束。

“把大灯关了!你这没螺旋的二级体!”急忙捂住眼睛的瓦达大喊道。

“把大灯关了!你这没螺旋的二级体!”万千个瓦达的声音响遍大山。

飞船确认目标后才关了大灯,然后迅速出现在附近。

“你俩这么晚了不去睡觉来爬山干吗?”自动驾驶程序仍旧冷冰冰的,让人火大。

“我们本来是想回飞船休息的。”我说了,因为旁边的瓦达没说话,我估计他不是在打包新的怒气,就是在找之前打包的那几袋怒气。

“哇呜--”自动驾驶程序打一个呼哨,下一秒,漫山遍野都是那声难听的呼哨,像无数大便干结的猿猴捂着肚子叫。

“我忘记两个宝宝要听睡前故事了--快上来,我再给你们摇一摇,摇到奈何桥。”自动驾驶程序的无故讽刺也响遍山野,然后群山间响起一片嘈杂的嬉笑,我依稀听到什么“驾驶员宝宝”、“把屎把尿”等等。

就在我发火之前,瓦达先发货了--他之前打包的那几袋满满当当的愤怒瞬间倾斜而出。

他的语速极快,以至于我担心他不停碰撞的嘴唇会因此走火,连那个传声的翘曲点都跟不上他的语速,只能在山间传出一阵忙音--就是电话占线的那种忙音。

自动驾驶程序最先还想插几句,但没有成功,最后就悬停在原位,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但等瓦达说到屎山代码时,原先停得稳稳当当的飞船开始左摇右晃,先幅度较小,但随着瓦达的嘴皮碰撞的加速,飞船摆得像游乐园里的大摆锤,其幅度之剧烈简直是在凌空翻跟头。

半个小时后山间的忙音才沉寂了,自动驾驶程序老老实实地道歉并乞求瓦达不要切换成手动档。瓦达最终和它达成协议,然后我俩上了飞船。

“真不知道你来着荒山野岭飚速是为什么?难道你不怕突然飞到黑洞里面或则沾染上超新星吗?”

瓦达边抱怨边在软卧躺下,背部沾上垫子的一瞬间又猛然弹起说;“你就算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也不能给我留下几百年的贷款和一整个飞船的罚单、传票啊!”

“我得纠正一点。”自动驾驶程序又恢复冷冰冰的语调,“我非常在乎自己的安危,比在乎你们的安危更在乎,毕竟我的保险只负责告诉制造商我是怎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