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香飘院
娉真退到殿外,远远等候的二人瞧见她绯红面颊也不便多言。
少羽轻笑一下,低身扶着娉真缓缓走远太极殿。
小阊子快步跑着,他惊讶着娉真的脸色。
月华宫内,美人侧身卧着,玉藕般的胳膊下压着贡木枕头,另一只手缓缓揉着太阳穴。
小阊子跑了进来。宫内人懂事地退了出去。
“娘娘,陛下召见了那位小娘子。”小阊子颤抖着声音言道。
“娘娘,是否..”骤然被月贵嫔打断。
“不必兴师动众。”月贵嫔加重了按揉的力道,轻轻开口道。
一个破落侯府出来的小女孩,能掀起什么。
“修书一封送到兄长府上,动作要快。”月贵嫔狠了狠心,看着小阊子。只需要一封信,长兄定能帮她出气挫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陈义宁,不折将军,年长月贵嫔一旬,虽常年在外征战,但耳目皆灵,宫内外恐怕没有将军不晓的。
正值壮年的将军,与贵侯府的嫡小姐结亲已有几年了,传闻中夫妻恩爱,将军早已立规不纳妾,哪怕将军夫人多年无子嗣,此规几年来在府中定格。
将军府内,梅花香飘满庭前。
“难为宁兄搜罗晚梅栽植,春日不败花香啊。”元澄盘腿坐在陈义宁对面,手中捻着黑棋,悠悠放置在棋盘之上。
陈义宁浅笑,古铜色的面颊上藏住了两个酒窝。
“王爷见笑了,而立之年了夫人喜好便移了树。”手中的白棋果断落下,压制了黑棋下一步。
元澄抬头玩味似的看了眼面前将军。“南边传来了风声了,将军还不回战场吗?”
陈义宁手一顿,又接着下着棋子,不紧不慢道:“政权稳定,南梁自然无机可乘。”
元澄咬了咬牙,此时他很想掀翻了棋局咒骂面前平静的男人。
陈义宁桀骜地看向面如铁青的王爷,“时间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不要再游戏了。”
元澄气极反笑,好一个不折将军。“时间怎会眷顾一个稚子,眷顾一个薄情之人呢。”
元澄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带起的梅花香席卷了庭堂,染白了将军的脸。
“将军,贵嫔娘娘来了书信了。”小厮呈上家书。
陈义宁接下,几秒片刻,家书被撕成了碎片,伴着墨青色的长袍缓缓洒落在地。
“蠢笨。”
书信中,月贵嫔字字恳切,希求着兄长在朝堂上能挫败那偏远武始侯府的狂气。陈义宁又怎能不知这是自家蠢妹妹为了争宠想出来的把戏。
朝堂怎能被后宫沾染。更何况现在京中谁人不知皇上醉心佛学,迎了武始侯府长女入宫,虽名为研习佛学,不过由头罢了。京中多嘲武始侯胡宪献女,但也有暗中羡慕讨教。
元澄回到府内,一双含情的丹凤眼扫过书房内的画卷,画上有一小将军高束发冠,拔剑在梅花树下起舞。这是他最隐秘的秘密,也是最苦闷的敌人。
他咬了咬牙,面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拿过书房内笔砚,挥袖写下奏折。他要向新皇请求,册封武始侯女为充华。
后宫鲜少有跨级晋封的妃嫔,更何况这武始侯府女进宫不久。不过元澄打定了主意,他便是要借此来恶心将军府及那高坐在月华宫的主人。
当下陛下登基,但宫中仍无子嗣,除了早年皇后生子难产,母子俱亡外,宫中无一子。
若元恪采纳了他的建议,真的册封了这女子为充华,无异于是为武始侯等偏向改革的新派增加声望。这时新旧矛盾演化,一个区区十七岁的少年只能求助于他。
若是在朝堂上拒绝了这封奏折,也同样打击了新派的火焰,虽然短时间平衡了京内流言,但也延迟了改革的趋势,此时他元澄作为旧派领袖人物,拉拢一些墙头草也势在必得。
奏折写完,元澄分发给信任的手下命令憩抄写厚,隐匿地送到几位官员府中,待明日朝堂之上联名上书。
元澄心中算盘打得火热,此时皇宫内的娉真暗暗打了个喷嚏。
娉真关了关窗,想着天气寒冷,果然还需要添几件衣裳。想罢便缩了缩身子接着研究起了面前的佛经。
“姑娘,侯爷来了信”少羽恭敬地托着信走到了她面前。
“想来父亲是太过于心急了吧。”娉真揉着眼睛,打开信封抽出来看了一眼便扔向了佛经。
父亲信的内容无非是催着她好好借着姑姑的便利多多和皇上见面,以便于成为宫嫔,届时帮着家族兴盛。
信被随意地扔在佛经上,盖住了经书的内容,像野心遮住了善恶。娉真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少羽缓缓退下。
桌上摆着的铜镜,娉真抚摸着云纹花纹,望着镜中秀丽又不失妖媚的脸庞,眉眼含着稚气,嘴角却勾起了不为人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