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丽真（一首）

王丽真，只知其为一年轻女子，余情不详。

《字字双》

床头锦衾斑复斑，架上朱衣殷复殷。

空庭明月闲复闲，夜长路远山复山。

浅析

这首《字字双》原载《鬼才录》，作者王丽真系一年轻女郎。在这首词里，作者以客观描状的艺术手法描景状物，以具体的艺术意境来展示词人的内在情感，含婉幽深，蕴藉有致，饶有韵味。

这首小令一个极其重要的特色，是每句后面都有一个叠字重复。这种表现手法可能源于民间流传的《木兰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颇具民歌色彩。人们一般认为，诗词、文章遣辞用字重简练，忌重复。但明末清初学者顾炎武却认为：“辞主乎达，不主乎简。”他主张文章最为重要的是要能够表情达意，不要硬省字，该重复的地方必须重复，如果硬省字，不该省的地方省了，文章就显得干瘪不生动。重复可使文章更为生动活泼，内容也更丰富。这首《字字双》每句后面一个字都与句中前面有重复，但这种重复是非常必要的。因为有了这个重复，风格更显得回环跌宕，气韵生动；有了这个重复，表情达意也更准确、深刻、完满、意象鲜明。

这首小令的另一个重要特色是含情于景，旨趣幽邃。前后四句都只对客观景物作纯客观的描写，不用或基本不用带有情感色彩的辞语。表面看来，只是一般的写景状物，但实际上在这些景物的后面却充满着作者的浓郁情感。它表达的是抒情女主人公怀人念远的浓重相思。首句色彩与论证斑斓的锦被首先勾起了女主人公的怀人悲思，这条锦被曾经又与其共同盖过，但如今却是只见锦被不见人，女主人公孤独情怀即从这床锦被中透露出来。次句，锦被而及衣架上的朱衣。这件朱衣从其赤黑色的色调来看显系男装，而非女装，因为女人一般是不会着这种赤黑色朱衣的，而这件朱衣又是挂在女主人公卧室内的衣架上。显而易见，这件朱衣的男人并非别人，而只能是女主人公的意中人。如今又是只见朱衣不见人，由此可知女主人公的意中人是出门去了。一、二两句联系起来看，是说意中人外出了，只留下女主人公一人独守空房，女主人公的孤独寂寞情怀便油然漾出纸面。第三句“空庭明月”表明女主人公怀着满腹愁思由室内转向了室外，步入庭前举头望月，怀念远方伊人。一轮明月情系两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孤独寂寥之情溢于言表，“空庭明月”从另一个侧面烘染女主人公的念人浓情。最后更以“夜长路远”来表达女主人公怀人念远而长夜难眠的愁苦情状。“天长地远魂已苦，梦魂不即关山难。”山重水复，地远路遥，梦魂难度，以致长夜难眠，作者最后画龙点睛，把“念远”的词旨辗转托出，让读者循着这条蛛丝蚂迹去寻幽探微，以探出这首小令的幽深含意。经最后这一点拨，全局皆活，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前面诸句之写景状物，皆是在围绕“念远”主题营造气氛。这种表现方法是婉约词的典型表现手法之一，而《字字双》的作者已将其运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很值得我们击节称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