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忠臣何用

曹昂不太清楚为何是这个态度，不过这并不妨碍他。

“敢问卢公？后悔吗？”曹昂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自顾自的问了一句。

“你是指什么？”卢植有点奇怪，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交恶宦官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是没能平定张角，有负君上所托罢了！”卢植自问自答。

老实说，曹昂并不是问的这个。卢植的这个回答却有些出人意料之余又在情理之中。

曹昂耐心的说道：“卢公，我问的不是这个！宦官并没有什么可虑的，如此天怒人怨只要时机一到，一狱卒便可擒之！”

卢植目光炯炯的盯着曹昂，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看透一般。既然不是问的宦官，那就是问的皇帝了！

你卢植忠于皇帝，平叛时不惜力，结果现在被你效忠的皇帝关到了囚车里，值得吗？

然后，卢植死死地盯着曹昂，沉声说道：“你老师刘文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呵！”曹昂轻笑一声，“卢公何必自欺欺人呢？连您这样的忠贞之士他都不愿意相信，只相信宦官。我如今还小，还可以等！等到您和我老师这样的人没了，天下都学起了张角的时候，一切不过是自然而然罢了！”

“当年王莽……”

“住口！”卢植突然喝止了曹昂，“我若在一天，你就别想得逞！”言语中竟有了一些杀意。

“卢公，您怎么就不明白啊，这天下的忠臣最终都会被他给逼死！所谓求荣得辱，何其可悲啊！”

曹昂并不在意卢植的威胁，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还能被皇帝信任。也不怕他针对自己，老曹和曹嵩那可是实打实的忠臣，至少在皇帝看来肯定是的！至于自己，如今不过十岁，卢植一个海内名儒，国家重臣要是真拉的下脸亲自对自己下手，那就由得他去！

皇帝那里谁给他钱谁就是忠臣，像是许相这种一点能力都没有的人，居然也能封侯。像是卢植这样有学问有能力但就是不愿意给钱的臣子，再是忠臣皇帝都不会信任。

中平元年十一月，北上之后皇甫嵩与巨鹿太守郭典合兵，与下曲阳斩杀张宝，斩首十余万人。并且将已经病死的张角开棺戮尸，收黄巾军尸首筑成了‘京观。’

消息传到了洛阳的时候，曹昂正在刘宽膝前侍疾，听到消息觉得皇甫嵩虽称名将但是如此杀戮未免太过。

“你啊～”刘宽闻言叹息了一声，“军中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皇甫嵩手下虽然以三河骑士为主，但是尚有董卓率领的凉并骑兵，河北州郡又多招募匈奴乌桓骑兵入军，估计是杀的性起，纵然是皇甫嵩也是拦不住的！”

“若是卢子干尚在河北就好了，以他的威望，应该可以严行军法，制止滥杀！”刘宽躺在床上，发出惋惜的哀叹。

“恩师，卢公是坐在囚车里回的洛阳。”曹昂轻声说道。

“唉~”老人无奈的叹息一声。

“恩师，我听说陛下打算给杨公封侯，说是为了赞其未雨绸缪之功！”曹昂无奈只好说些最近朝中流传的消息，一排解刘宽的苦闷。

黄巾之乱爆发之前，杨赐就曾上表，请求逮捕张角，只是皇帝没有当回事儿，不过那封上书却是留在了宫内。

黄巾之乱爆发后，皇帝难得勤政从西园移居到南宫，看到了这封上书，于是打算给杨赐封侯。

杨赐得知此事之后，便上书皇帝说：当初他与刘宽、张济一同为皇帝讲学，愿意将自己的食邑分给两人，请皇帝将两人一并封侯。

皇帝念及往日的功劳，欣然同意。封杨赐为临晋侯，刘宽为逯乡侯，张济在中平元年四月因病去世了，只好封到他儿子张根头上，为蔡阳乡侯。

刘宽得知了原委，面上没有多少喜色，反倒是忧心更甚：“上医治未病，如今张角之流荼毒数州之地，反而要因此封侯，情何以堪啊！”

汉灵帝这个人你要说他没有能力，那是在说瞎话，对于一些大事他心里还是拎得清的，黄巾之乱一开始浩浩荡荡，结果不过九个月就平定了，跟他用人得当，出手果断不无关系。

皇甫嵩要求他出西园财货良马犒军，他立马就答应了。只是现在叛乱以平眼见着西园的财货没了，心里又开始后悔。后面还有关于功臣的赏赐又是一大笔支出，封了几个侯许了几个官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作为主将的皇甫嵩与朱儁两人，居然还要给拥有开府之权的车骑将军之职，这心里就更不爽了。

这会儿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周围的宦官当然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说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即便是当了皇帝也改不了抠门的习惯，眼见着兜里没钱了心里急得很。

对此，张让赵忠等人就给皇帝出了一个注意，请皇帝下诏要求天下郡国每亩交十钱的‘修宫钱’！

关键是皇甫嵩前脚才上奏请求免去冀州一年的田租，后脚皇帝就要收‘修宫钱’，可谓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皇帝喜欢打自己的脸没有关系，关键是皇甫嵩在路过邺城的时候发现赵忠的宅邸违制，于是捅了上去被皇帝给没收了，后来又得罪了张让。导致车骑将军的印信还没捂热呢就被皇帝给收回去了。

说起来这里面虽然有宦官作猖的因素在里面，但是也和黄巾不经打不无关系。张角等人一开始来势汹汹，朝廷当然要谨慎应对，生怕一个不好演变成绿林赤眉那样的弥天之祸，结果谁知道竟然是个银样镴枪头，还没怎么用力呢就倒下了。

导致皇帝觉得南方的朱儁进度太慢，一度想要换将，还是司空张温说情才让皇帝打消了念头，饶是如此皇帝依旧下诏，言辞严厉的责备朱儁。

这大概就是如今汉室的样子，忠臣良将不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少，全都被皇帝自己亲手给掐了。

黄巾之乱名义上是被平定了，但是造成的影响简直不可估量。以往天下虽有小事，但是并未伤及根本，黄巾之乱属于从根本上动摇了汉室的统治。

光和七年十二月，平定了叛乱的皇帝决定改元中平元年，次年四月，曹昂的老师刘宽逝世。

曹昂穿着斩哀服与其子刘松一起扶灵回弘农华阴，为刘宽守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