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汪府
此时崔琅两个手的指隙中,都插满了蓍草,经过一番演算之后,他的面容显得异常凝重!
“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
这卦象,大凶啊!
然而,凶虽凶,却并非致死。
俨然是王昭文的魂魄被什么困住了!
而且,这困境似乎还是他自己选择的。
卜算结束,崔琅抬手便洒下一道狐火,将那蓍草烧了一干二净后。
才在那王夫人的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道:
“令郎的魂魄暂无大碍,不过是被困住了而已,不知,他最近都去过何处,又或是想去何处呢!”
崔琅的询问并非无的放矢。
因为,人如果在遭遇突如其来的惊吓时,魂魄有可能会因此离体。
而至于问他有何想去之处。
则是因为当一个人对某事的执念达到一定程度时,他的神魂便会不由自主地向往那个地方。
对于普通人而言,便会好似做梦一般,天魂神游于此,可一旦天亮梦醒或是受到惊吓,魂魄便会迅速回归身体。
只有那些稍有修为,或天赋异禀、亦或是修炼中出现偏差之人,才有可能地魂随之一起挣脱肉身的束缚,难以回归本身。
王夫人皱着眉,一番细思之后,才缓缓开口:
“那一阵儿,我儿除了和书院同窗去酒楼吃酒外,就是在书房苦读诗书,并未去过其他地方,至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不曾听他说过!”
崔琅听后,眉头微蹙。
那他的魂魄又能跑去哪里呢?
他观察过王昭文的人魂,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不存在被人拘了去练就邪法的可能。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一个身着蓝袍的男子站了出来,开口说道:
“小师傅,我兄长前些时日曾与我提及,要去西碛山上找寻仙人洞府,问道长生,起初,我以为他只是酒后胡言,并未在意。直到他焚烧书房,我才意识到他竟是认真的!我便赶紧禀明了母亲,不知这西碛山算不算!”
西碛山?
崔琅在脑海中不断搜寻关于这座山的信息,渐渐地,他发觉王昭文的二魂还真有可能去了那里。
西碛山,位于百里之外的太湖之滨,传闻山中隐藏着众多仙府神迹。
对于一心寻仙问道、追求长生的王昭文来说,去那西碛山正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山中还布有仙家禁制,若是他不慎误闯,极有可能被困其中。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念经还是打醮,都难以将他的神魂召回。
只不过,崔琅此刻却陷入了犹豫。
太湖距离钱塘门并不远,而那里正是池啸的老家。
他因为池啸而得罪了敖云仙,如果此时前往太湖,岂不是自投罗网?
就在崔琅犹豫不决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土地那飘渺的声音。
“去!”
随后,任由崔琅怎么呼唤,祂都不再回应!
师父总不会害我,崔琅心中一定,既然如此,那我就去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念及此,崔琅便转身对王夫人等人说道:
“西碛山仙迹众多,令郎的神魂如果真的前往了那里,被仙家禁制困住也是有可能的,你们今天先将他带回去,好好照顾。我明天就动身前往西碛山,看看能否找回令郎的神魂!”
王夫人听到这番话,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感激涕零地俯身向崔琅拜道:“多谢小师傅,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
说完,她招呼着两个儿子和家中的仆人们,就要向崔琅行大礼。
崔琅见状,急忙拦住了他们:“王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既然你们有缘来到土地庙寻求帮助,我自然要尽力而为,你们这番可是折煞我了!”
最后,王夫人领着儿子、仆人进入土地庙三叩五拜,又捐了大量的香火钱,这才作罢,抬着王昭文回家去了。
此时,金宝满脸担忧地凑了过来:“崔兄,你莫非真的要去那西碛山?那里离钱塘门可不远啊!”
崔琅无奈地摇了摇头:“总不能以后日日都躲在土地庙里过活吧,那样的话,我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呢?”
“好!”
金宝听得崔琅的话,不由大喝一声,全身热血沸腾起来:
“崔兄,既然你意已决,那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金宝都陪你走一遭!”
......
入夜。
崔琅躺在榻上,心中却难以平静,为明日前往西碛山而感到担忧。
于是又采了蓍草,给自己占卜了一次。
“游鱼戏水被网惊,跳过龙门身化龙,三尺杨柳垂金线,万朵桃花显你能。”
崔琅凝视着卦象,眉头紧锁。
这是一个异卦,寓意着此事定有多方争斗,危机四伏,务必顺天任贤,未雨绸缪。
崔琅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他卜算的功力尚浅,还不得完全透过卦象洞悉未来,只能从几句模棱两可的谶语中,费心寻找线索和启示。
天刚破晓,薄雾还未完全散去,
戚夫人便神色慌张地带着一群小厮急匆匆地赶来!
崔琅见状,立刻迎上前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戚夫人,何事如此惊慌?”
只见她急匆匆地进入崔琅的屋内,也顾不上礼节,径直坐下后便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气饮尽。
“崔公子,昨夜城里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戚夫人终于缓过劲来,开始讲述昨夜的情况。
“究竟发生了何事?”
戚夫人神色慌张的说:
“我家隔壁就是汪太守家,昨晚他们府里可是出了大事!汪太守的夫人身怀六甲,不日就要临盆,可昨夜汪夫人的屋内竟然闯入一贼人,名叫杨三,他本来只想偷些金银细软,没曾想却撞见了鬼事!”
“哦,什么事?”
戚夫人咽了口唾沫,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恐惧,然后继续说道:
“那杨三一直藏在梁上,正准备动手行窃时,就见从窗外突然插进一根竹管,他做这行多年,一眼就看出是有同行在放迷烟,于是便摒住了呼吸。
崔琅听得入神,不由自主地问:“然后呢?”
戚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方才继续说道:“没过多久,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跳了进来,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去翻找财物,而是径直走到汪夫人床边,对着她喃喃念咒。接下来的一幕,差点把杨三吓死。”
她顿了一顿,声音略带颤抖:“只见那汪夫人竟然突然从床上坐起,然后…然后她竟然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便向那黑衣人跪了下去。
那黑衣人递过去了一把匕首,那汪夫人毫不犹豫地接过,一刀就剖开了自己的肚子!”
“然…然后,”戚夫人颤声说,“她竟从血淋淋的腹中,将那足月大的胎儿活生生地拽了出来,交到了黑衣人的手中,之后,黑衣人把胎儿装进一个瓷罐里后,便不再去管那汪夫人,带着瓷罐便从窗户了跳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