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围剿若木坊
清晨，洛昭阳醒来时，只见外面有乌云盖顶，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小姐，这是今日的邸报。”
洛昭阳看去，印在最中间的赫然就是‘刑部侍郎领命彻查科举舞弊案’，看来天下文人的怒火终于烧起来了。
洛昭阳这几日虽在太学，但外界发生的事情却是非常清楚。
自贡士卷子公布后，每日都有学子敲响京兆府门前的鼓，可京兆尹哪敢管这些啊，只能安抚为主，可时间长了问题却还没解决，再加上被顶替的卷子上的名字大多是世家子弟，又有‘世家之人’来镇压他们，学子们的情绪一下就调动起来了。
再加上那些若木坊想杀却没杀成的学子知道了其中内情，更是群情激奋。
那几日，学子们怒火中烧，集结起来在街上游行、演讲，到处都喊着“他们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日。”“为公道，为自己！”，各种骂世家的小作文、诗文宣扬在京城各处，最后以无数学子跪在皇宫门口请求彻查科举舞弊案结束。
那一日，宫门前学子的喊声响彻了整个京城。
直到今日，街上都还飘着印着学子们写的小作文和诗文的纸张。
自古以来文人的力量都不可小觑，他们虽然外表看似柔弱，于那些上位者看来更是如蝼蚁一般，可蝼蚁尚有鸿鹄之志，何况人乎？
天下学子何其之多，其中几乎都是十年寒窗只为一朝中举逆天改命之人，出了舞弊这种事，让他们怎能不愤怒？一人之势如萤火之光，可万人之势便成燎原之火！
“备车，去国公府。”洛昭阳回过神来。
“是。”
丫鬟走后，洛昭阳之前派去监视若木坊的侍卫奚风便立刻来禀：“郡主，若木坊有动静了。今日便能行动了。”
“呵，很好，都布置好了吗？”
“回郡主，都到了，若木坊的暗探都基本找到了，都在监视之下，若木坊内的所有出口也都已经由陛下派人控制住了，今日便可以开始围剿若木坊，郡主可要到场一观？”
“我会去的，下去吧。”
“是。”
这次科举舞弊案若木坊派去杀的学子都还活着，慕锦玉知晓了若木坊已经被盯上了，那他肯定知道现在的书肆肯定不安全了，迁址是必然的事。于是在若木坊联系在外的暗桩时，洛昭阳的人就顺藤摸瓜将若木坊的暗桩一一找到了。
如今趁着若木坊还未开始迁址，围剿势在必行！
其实洛昭阳原本不打算现在就绞杀若木坊的，若木坊留着更有价值，可慕锦玉竟然选择派人杀那些学子，而她要护着这些学子，他们就势必会对上，也只能现在就行动了。
洛昭阳出府，坐上马车向着国公府行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学子、文人，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处，热烈的讨论、争辩着。看来这余韵绵长啊！
到国公府后洛昭阳先去拜见了萧国公，洛昭阳行礼：“国公。”
“安阳郡主，请坐。”萧国公笑呵呵的说道。
待洛昭阳坐下后，萧国公便率先开口了：“安阳郡主，末将一介粗人，就直言了，陛下，可是要肃清朝堂了？”
洛昭阳笑了笑，说道：“国公，这朝堂是该清理一番了，但是我的提议，舅舅也是很赞成的。而且，这世家也是时候退出历史了。十年前和坤之事后聪明的世家已经退出京城，不问朝政了，剩下的这些没眼色还动摇国本的蛀虫也该清理了。”
萧国公叹了口气：“安阳郡主说的对，我萧家誓死效忠陛下，萧家人都随陛下任意调遣。”
萧家第一任家主萧暮雨与昭国开国皇帝武安帝乃是过命的交情，萧暮雨一路跟随武安帝南征北战，最后攻进京城，昭国立国时萧暮雨便被封为了国公，赐世袭罔替，萧家后代也多是武将，也只有如今的嫡支出了一个没上战场的。
“萧家的忠心我自然是知晓的，眼下我就需要萧家一人，国公可否应允？”洛昭阳语气狡黠的道。
萧国公笑出声来：“哈哈，自是可以。”
“那安阳便先去了。”洛昭阳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出了会客厅，洛昭阳一眼便望到了庭中端坐着的萧云湛，洛昭阳走过去，笑道：“萧大人，久等了啊。”
洛昭阳笑容灿烂，却又是苦了咱们萧大人了，谁知道在外人眼中‘皎若天上月’的吏部侍郎在郡主面前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呢！
洛昭阳看着萧云湛，只觉有趣，主动说道：“萧大人可否赏光，聚丰楼请萧大人看一场好戏。”
“微臣荣幸之至。”萧云湛看着洛昭阳答道，嘴角似有笑意，却又不甚明晰。
马车上，洛昭阳与萧云湛相对而坐，萧云湛看着洛昭阳，觉得很是奇怪，他总觉得郡主变了许多。就拿眼神来说，以前的郡主眼神很是清澈，如一汪清泉般干净澄澈，看着人都时候，眉眼总是弯弯的，能将人一整天的坏情绪都驱散，也从来没有什么烦恼，可现在的洛昭阳虽然还是整天将笑容挂在脸上，可她的眼里藏尽了痛苦与悲伤，让人感到压抑。更别说她最近的行事手段了……
“郡主，你可是遇到烦心事了？”萧云湛还是忍不住问道。
洛昭阳笑了笑，眨了一下眼睛说道：“萧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京城里谁人不知安阳郡主最是不能招惹，有谁敢来触我的霉头呀！”
“是。”萧云湛低声应道。
“不过，我倒是需要萧大人为我解惑。”
“郡主请讲。”
“这京中世家再蠢，也不至于会蠢到知道已经压不住科举舞弊案了还要去镇压学子吧！”
“郡主聪慧，是微臣做的，这矛盾……自然是越大越好。”萧云湛说道。
“萧大人，厉害呀！”洛昭阳笑道。
“那些学子，是郡主做的吧。”
“我不过就是告诉了他们真相，群情激奋罢了。”
洛昭阳与萧云湛相视一笑。像这样煽动人心的手段其实还算不上有多高明，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有效的很。
萧云湛向外看去，这里很是奇怪，自从进了聚丰楼所在的这条街道以后，周遭都变得寂静了起来，有些诡异，也有些风雨欲来之感。萧云湛心中有了些许猜测，这场戏……不简单啊！
“郡主，今日这场戏……可有什么讲究？”
洛昭阳弯了弯嘴角：“萧大人，你可看好了，今日这场戏名为《祭》！”
到了聚丰楼后，萧云湛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李璟瑄看见萧云湛也是有些讶异，忍不住看向洛昭阳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情绪。昭昭好不容易请他看戏，却没想到还有他人。
“大表哥，快坐下，这个位置可是最好的席位。”洛昭阳赶紧将他拉到了窗前坐下，李璟瑄刚想说什么，却见洛昭阳又去招呼萧云湛了，一时颇有些怨念。
“萧大人，你坐这边，这里也看的很是清楚。”
“多谢郡主。”萧云湛看着洛昭阳抓着他手臂的手，手指纤细，也很白皙，指尖透着粉嫩，煞是好看。
洛昭阳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颇有些尴尬，连忙放开了手：“萧大人，抱歉啊。”她今日着实是有些兴奋了，毕竟这若木坊可是慕锦玉的一大助力啊！
“是微臣逾越了。”萧云湛却是有些暗自懊恼，他刚刚在想些什么……
“他们准备好了。”李璟瑄看着他们实在是有些眼睛疼，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至于今天的这件事，李璟瑄也自然是知情的，昭皇一早便告诉他了，今日洛昭阳请他来此看戏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是为的何事了。
洛昭阳向下看去，见人都已到位，强压激动的点了点头，先朝外面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然后拿起桌上的茶具开始煮茶。
煮茶手法娴熟，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而缓缓飘出来的茶香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很快，洛昭阳分别向李璟瑄和萧云湛递去一盏茶，说道：“最好的君山银针，加上北边玉山上取来的雪水，当是极品。”
“还是昭昭最会饮茶。”李璟瑄笑道。
“大表哥莫要取笑昭昭。”洛昭阳有些脸红道。
“萧大人认为如何？”洛昭阳看萧云湛喝了一口后问道。
“当是极品，果真不错。”萧云湛赞叹。
“大表哥和萧大人喜欢就好，这好茶应配好戏，接下来，就请看戏吧。”说到后面，洛昭阳的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可眼里的阴沉之色却浓郁的让人心惊。
两个男人见到这样的洛昭阳，皆是有些沉默，不约而同的道：“还是看戏吧。”
“好，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