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胆战心惊
“小菁菁，你们工资多少钱一个月呀？就这么喜欢在这当护士？”李峰用着蹩脚的普通话试探的问道。
薛菁白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人物？你配知道吗？”
“小琳琳，你一个月能拿多少？”李峰悠闲的抖着腿，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叶琳。
“这……我才来一个星期，我还没发工资呢，我还不知道呢。”叶琳只能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
据说前三个月试用期只有基本工资，不过会比其他综合医院高一点，具体高多少也没问。毕竟刚毕业，家里人催得紧，倒贴钱去工作的也大有人在。
“李峰，叫他们来喝药。”潘萌打破了这一刻的悠闲。
站在原地的李峰，发挥着自己大嗓门的优势：“我的祖宗们！快来喝药！过时不候！”
“给我小点声！院长还在下面！”潘萌低吼道。
“哦哦，忘了。”李峰憨笑道，“那我给自己两个嘴巴子，长长记性？”
李峰这种性格的人在哪都吃香。沈为背着手从医生办公室悠闲的走出来，笑嘻嘻的朝着李峰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我做个见证。”
看着不着调的医生，潘萌火冒三丈，“平时叫你出来跟小媳妇似的拖拖拉拉，这次怎么就自己走出来了？一天天的，不知道里面坐着干嘛！看热闹倒是积极地很。”
沈为羞愧的低下了头，潘萌喋喋不休：“低头干什么？看哪个祖宗拉屎拉尿了？把头抬起来看祖宗吃药啊！要我提醒你？还有！你管的XXX自备药吃完了，待会去开！一天天的，半梦半醒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你叫什么名字？”叶琳的业务还不太熟悉，毕竟要精准的找到对应的格子，再把药打开，递到正确的人手中，看着他吃下去。
“陈…陈家得”看样子有七十多岁，瘦瘦高高的，眼睛瞪得很大，眼神中似乎透着对新鲜事物的渴望。这种眼神一般是在孩童时期，看到新奇玩具时才会出现。
叶琳望向他，微微皱眉，“什么？陈……家德”
“啊，陈佳得……”陈家泽满眼期待的望着叶琳。
虽然这老头子说话口齿不清，但是看起来处于相对清醒的状态，叶琳迅速埋头找寻陈家德的药盒。
站在旁边的薛菁已经等不及了，精准的找到药盒，并大声喊：“陈家泽！”
这老头兴奋的频繁点头痴笑，薛菁再次教叶琳认人，“你看，他耳朵后面有个瘤子，而且有一半边脑袋是凹的。我们病区有四五个脑袋是凹的，不过又凹又有瘤的就是他，很好记的。”
“哦哦，陈家泽，我记住了。”叶琳又观察了好一会儿。观察到他左脑凹陷，右手几乎没有摆动幅度，走路一颠一颠的，时不时的还会傻笑，盯久了还有点瘆人。
“你叫什么名字？”叶琳认识这个老头，但是对应不上他的名字。
他歪着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操着浓重的口音回答道：“我叫彭观城，你们前几天才捆我了的，你这就不记得我了？”
“哦，对。”听到这富有喜感的口音，立马就想起来了，他是那个犟种老头。
除了口音很有特色外，他的面部也很有特点，总是先歪头顿一下，再把眼睛眯起来，然后歪着嘴，说话时鼻子也跟着一张一缩。
“吃完张嘴！”薛菁死死的盯着他，“这老头的鬼点子可不少，得盯好了。”
彭观城死性不改，依旧是那个犟种。眼神始终带着一股怨气，虽然不服气，但是不得不听从护士的指令，“啊——可以了吧！一天天的疑心病这么重。”
“呕……滂臭。”沈为作为医生，他现在的职责就是要确认每一位病人都把药吃进去肚子里。
“你这多久没刷牙了？要把我熏晕了！”沈为双眼紧闭，迅速捏住了鼻子。
薛菁笑着说：“你得问他记不记得上次刷牙是什么时候。这几年都没看到他刷牙，也有可能这几天他心血来潮用刷厕所的牙刷，刷了牙。”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臭死了！”
听到这话，彭观城貌似很开心，走路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不过这走路的姿势，不禁让人联想到巨人僵尸背后的小鬼僵尸被丢出去后往前跑的画面。
“你！给老娘滚过来！看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来气！”薛菁指着一位大概24岁，身高大概有180cm，但是总佝偻着背的大男孩。
他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一般，龟速走来，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耐烦：“叫胡金虎干什么？找胡金虎有什么事吗？”
“张嘴！”薛菁干脆利落的说道。
胡金虎动作缓慢的和树懒一样，缓缓的张开嘴巴，等着护士投喂水剂。
“好，滚！”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胡金虎。”薛菁则是继续发药，没有去搭理他。他又带着哭腔说：“你们怎么都这样对胡金虎。”
潘萌丝毫不客气：“我们怎么你了？”
“你们……”胡金虎满脸写着委屈，几乎快哭出来，“你们太欺负胡金虎了。”
吴先锋端着个杯子，悠闲的走过，小声的在胡金虎旁边说了一句：“因为你是汉奸。”
“什么！胡金虎怎么会是汉奸，胡金虎一直以来都很爱国的！”胡金虎直接跳了起来。
薛菁也跟着起哄：“对！就因为你学日语，你活该！”
“不可能！胡金虎真的很爱国的！你们要相信我！”胡金虎极力的为自己辩解，可是谁又会在乎呢，都是在看乐子罢了。
“你妈就是因为你是汉奸，才把你送进来的。让你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吴先锋越说越起劲。
当周围人都在指责的时，胡金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喊着：“胡金虎才不是汉奸，胡金虎一直是一个爱国的人……”
“你爱国还学日语？长得人模狗样的，学日语学成这副德行，这下高兴了吧？”吴国峰的嘴就一直没停过。
胡金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乱蹬，嘴里还念叨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好好好！你爱国，赶紧起来，别在这影响别人吃药。”沈为很讨厌嘈杂的哭声，想着赶紧把他打发走。
“你说谁爱国？”胡金虎立马停住，盯着沈医生的眼睛质问。
沈为极力的克制住自己内心的烦躁，从牙齿缝里憋出来一个字：“你！”
“你说，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吗？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这么认识我的？你又是为什么要说我爱国的？”胡金虎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本正经的问着沈为。
这一连串的问题，整得沈为的头都大了，一旁的两位护士正捂着嘴偷笑。
沈为抓了抓脑袋，“嘶—我看你得加大剂量呀！”观察了一下胡金虎的行为后思考片刻，“你……确实得加药。”
“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胡金虎连连摆手后退。
“来，你的药。”潘萌与吴国峰眼神对视。
吴国峰突然出现在叶琳面前，整个面部几乎要贴着她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一瞬间，叶琳迅速后退半步，脑袋一片空白，“额……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不记得？前几天我还告诉你认人呢！”吴国峰更加肆无忌惮，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趴在护士台上，脸上的笑容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下去！别总趴在这。”潘萌看着他的脸色，也不禁有点犯怵。沈为和护工也悄悄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我记得你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叶琳还傻乎乎的跟他搭话。
吴国峰的笑容越发诡异，“嘿嘿嘿，你再仔细想想呢？”
“赶紧把药吃了！”站在他身后的沈为一下把吴国峰的脑袋拍得一翁。
“哦哦”晕晕乎乎的把药吞了。
“张嘴！”
“啊——我真的吃了。”吴国峰很配合的张开大嘴。
又猛然转头向叶琳面前，眉飞色舞的说：“我姓艾，你可以叫我艾国峰。”
“你……你叫艾国峰？我……记得你不姓艾的，这么里面没有姓艾的。”叶琳还在懵懵的状态中。
“哈哈哈哈，你可以叫我吴国峰，也可以叫我艾国峰，反正都是我。”吴国峰似乎很享受叶琳脸上的这份震惊，说完，脸上带着笑意，轻盈的小跑到活动室……
“嗨，小护士，还记得我是谁吗？”万建成很活泼的出现在护士台前，满眼期待的望着叶琳。
紧跟在他后面的就是万思涵，“还有我，还有我，还记得我是谁吗？”这两人不记得都难。
有种说不出的被动，“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就是不知道你们的药盒放在哪。”
“我的在这！”
“这个，这个，这个是我的。”
“哦哦。好，我知道了。”这两人太过热情，让叶琳很不自在。
发个药就用掉了一小时，对应的人脸，对应的名字，对应的药盒，这一百多号人还不出差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喂，叶琳，你这来了快两个星期，这还是不太熟悉呀。得加快速度，总不能一上午只发个药吧？现在都十点半了，待会下去包药速度还不快点别人药房都得下班。”潘萌说话丝毫不客气。
“哦哦，好的，我尽量。”叶琳一下子就蔫了，轻生问：“那……发药一般会控制在多长时间内完成呀？”
潘萌像是没听到，又像是听到了但是不想回答，头也不回的进了治疗室，摸鱼。
薛菁回答道：“我们一般半小时内就发完了，主要是孰能生巧。那些住很久的人，药盒都是固定放的。你刚来，做到45分钟内发完就没问题，下次注意速度，别太慢了。”
“好。”
“李先跃！过来！把这些个祖宗的药喂一下！”薛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那个总爱帮忙的病人一路小跑了过来。